永安乡,汪家。
“儿啊,你说你怎么就想不开呢?”
“那可是县城里的西门家,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姻缘,都送到你面前了,难道还要推开?
“汪家的那两个待你如何你不清楚?与其留在此处受气,不如嫁去县城,锦衣玉食的日子,哪里不好?”
赵青看上去是个五十出头的老农,实际上才四十多。
家中先有了赵秉清这个老大,之后又生了两个儿子。
但姐弟三人的容貌,却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当初赵青甚至怀疑婆娘背着自己偷了汉子。
而如今,他却暗自庆幸自己有个漂亮的大女儿,能被城里的大户西门家看中。
两个儿子成亲,都要钱啊。
所以当应伯爵找到他,他毫不尤豫地答应下来。
反正都是嫁女儿,一次是嫁,两次也是嫁,只要有聘礼就行了嘛。
“爹真的相信那些人的话?西门小官人还未婚配,瞧得上我和小花这样的孤儿寡母?”
“那些无赖满口天花乱坠,怕是连做妾都未必为真。”
赵秉清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神哀戚:
“何况我在亡夫灵前发过誓,绝不会改嫁”
“为父找法师帮你作忏不就行了?”
话一出口,赵秉清顿时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父亲。
赵青的意思是,虽然之前赌咒发誓过,现在违背誓言,做个法事弥补下就行。
但赵秉清性情刚烈,怎么会认可这一套?
“爹,要是连死人都骗,女儿以后还怎么做人?”
赵青知道自己话说的太急,赶紧找补:
“爹的意思是,活人总不能叫死人给眈误了。廷轮要是还活着,他肯定也希望你们母子俩”
“出去”,赵秉清双眼通红,看见父亲还想说什么,顿时像头母狮子一样咆哮,“出去!!!”
“你再好好想想吧”,赵青没奈何,只好走出门,将其反锁。
门外,汪家兄弟脸色难看,语气不善:
“赵老汉,你怎么教的女儿,三从四德都不懂?”
“让她改嫁又不是让她去死,费这么大劲,万一搅了西门小官人的兴致,你怎么负责?”
赵青闻言,紧张看向一旁悠闲喝茶的白光汤和云非去,不自觉压低了头:
“两位官人,小女脾气虽刚烈,却不是不明事理的。”
“只是丧夫之后心中悲痛,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
贞洁烈女才好啊。
白光汤和云非去脸上带着怪笑,心想说不定西门小官人就好这一口。
不过这种事也不好逼得太急,万一这寡妇想不开上吊,那才是真的麻烦。
现在无论赵秉清的夫家还是娘家,都已经站在了他们这一边。
只差最后一击,就可以打断这位赵娘子的脊梁。
云非去想到这,向白光汤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把汪家兄弟和赵青喊出院子。
院子外的四个角,赫然都站着西门家的仆人,把逃走的路都锁死了。
“赵大娘子,我知道你读过书,是个知廉耻的人”
“你万般不愿,无非是怕丢了名节。”
“可问题是,名节能当饭吃吗?”
云非去离着门口三步站定,门内赵秉清抱着女儿,背对着门户。
“书中的道理只能拿来看,没法填饱你们母女的肚子。”
“你的老爹要为你的两个弟弟攒聘礼钱,你的两个小叔子吞了田产还想赚一笔银子,你看,他们都知道这个道理。”
“娘家和夫家都已经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你难道要为了一块贞节牌坊饿死亲生骨肉?是名声重要,还是女儿重要?”
“相反,你要是识趣点,让小官人开心,他绝不会亏待了你。”
“西门家在县城铺子都不止一处,安排个生计轻轻松松。”
“到时候你大可带着女儿进城过日子,吃喝不愁,再不用看小叔子的脸色寄人篱下。”
“进了城,随便这些乡下人怎么嚼舌根,难道你还有千里耳不成?”
“话就说这么多,你好好考虑吧。”
云非去说完,左脚迈出一步,又象是想起什么似地,又补了一句:
“对了,别指望那个王善会来救你。”
“西门小官人可是县里武学的生员,破关的武者,一身好武艺。”
“他便是来,也只能落个断手断脚,变成废人的下场。”
“赵大娘子,你应该也不想连累自己的恩人吧?”
脚步声逐渐远去,赵秉清这才把捂在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