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升中天,迈阿密的夜色开始变得宁静起来。
海浪轻柔地拍打着私人沙滩,象是在发出轻缓的低语,而发生在十几公里之外的那一场血色风波,似乎已经随着海浪声而变得极为遥远。
在苏无际的强烈要求之下,威拉德带着妻女,已经来到了梅琳达的海边别墅了。
露西娜和小詹妮在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天后,早已精疲力尽。
梅琳达将她们安置在二楼一间直面大海的客房里,柔软的床铺和安神的熏香,很快便让她们沉沉睡去,只是,小詹妮即便睡着了,却还是眉头微皱,似乎心中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不安。
一楼的书房里,威拉德也洗过了澡,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本就瘦高的背影在壁灯照射下显得更加瘦削,也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
“来,喝一杯,放松一下。”苏无际拎着一瓶酒和两个酒杯走了进来,“梅琳达这酒柜里的酒都挺贵的,我也不知道什么牌子,随便拿了一瓶威士忌。”
说着,他把两个杯子全部倒满。
威拉德从苏无际的手中接过一个高脚杯,看了看在杯中轻轻晃荡的琥珀色的液体,淡淡说道:“谢谢,我很喜欢威士忌。”
道完了谢,他抿了一口酒,继续扭头看着窗外的夜色。
“你应该好好睡一觉,迎接接下来的新生活。”苏无际说道,“当然,如果你现在后悔了,还来得及回去。”
“后悔?不会。”威拉德没有回头,声音低沉而沙哑,“我永远不会为了今天的选择而感到后悔,甚至会庆幸自己及早做出了选择。”
苏无际说道:“也许,在他们看来,今天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是跟你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罢了。”
“小小的玩笑,就能让人家破人亡。”威拉德看着窗外,没有回头,声音里充满了嘲讽和压抑的愤怒,“这样的禁锢黑渊,实在是让人无比寒心。牧者庭里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总是俯瞰着这个世界,似乎已经自封为神,根本不懂什么叫做人性了。”
“你对牧者庭的测试了解多少?”苏无际问完这一句,便想到了武田羽依。
也不知道那个漂亮的小变态是不是也身处这场测试之中。
毕竟,苏无际真的希望武田羽依能够最终胜出,也希望候选者里不要有人比她更变态。
“牧者庭好多年才会选拔一次,没有什么固定的时间规律。在以往的候选者里,一定有人是被牧者庭从小培养的,也有人是黑渊高层的太子党。”威拉德说道:“在选拔过程中,他们每个人都是独立负责一个项目,最后由牧者庭高层集体打分。”
说到这儿,威拉德的眼睛里涌现出了一抹危险的光,身上的杀意又缓缓地凝聚了起来:“我要找机会,杀进去,屠光这群候选人。”
说着,他把杯中酒喝光,又倒了满满一杯。
苏无际听了这话,第一反应就是:“凶羽可能也在,到时候可别杀她。”
“当然。”威拉德答应了。
以往在裁决庭的那些日子里,他和凶羽虽然见面不多,但相处一直算是比较和谐。
而且,威拉德并不是个权力欲望旺盛的人,凶羽安排什么,他就做什么,几乎没有表现出过任何的异议。
可现在,这位曾经性格很好、不争不抢的第二禁卫,此刻心中已经充满了滔天的杀意了。
黑渊,确实是一个把人变得不象人的地方。
“但我不建议你现在就去。”苏无际说道,“猎杀新一代的候选人,是个重创牧者庭的好主意,但是,可能你现在都找不到他在哪里,而且会迎来更猛烈的报复。”
“我熟悉禁锢黑渊至少七个安全屋的位置,两条资金清洗渠道,还有几个在政商界有头有脸的代理人。”由于愤怒的情绪在心中翻涌,威拉德声音似乎带着一种被烈火灼烧过的感觉,他接着说道:“无际,我找不到牧者庭的总部在哪里,但可以逼他们出来。”
他现在已经直接称呼苏无际为“无际”了。
这位第二禁卫,在裁决庭呆了那么多年,所了解的秘密数量明显要超过了武田羽依。
苏无际沉吟了一下:“我要再想想。”
“无际,这些情报,配上你的脑子,一定能够爆发出毁灭性的力量!”威拉德猛地转过身,眼中满是复仇的冰冷光芒,“我等不及了,我要让他们痛,让他们乱!”
“你还有其他的想法吗?”苏无际的声音反而越发平静了下来,并没有立刻反驳。
威拉德仰头灌了一大口酒,喉结剧烈地滚动着,眼中凶光毕现:“我会象幽灵一样,长期猎杀黑渊成员,那些自认为天之骄子的候选者,必须为今天的决定付出代价!”
他的复仇计划其实很潦草,甚至带着明显的同归于尽的决绝。
这是一个被逼入绝境的战士本能的反击,但距离击溃禁锢黑渊这种庞然大物,实在是差了很远。
苏无际等威拉德说完,才平静地开口,声音冷静而清淅:“威拉德,你的愤怒我很理解,你的能力我毫不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