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愚蠢至极!”
李善长气得浑身发抖。他知道这件事情,绝无幸免的可能
他必须亲自出面。
“备车!”李善长怒喝一声,“不!备全套公爵仪仗!老夫要亲自去!”
管家吓了一跳,“公爷,这这岂不是”
“你懂个屁!”李善长一脚踹翻管家,“这个时候,任何遮掩和托辞都是在自寻死路!老夫必须去!而且要摆出最大的阵仗去请罪!”
他知道那位国师,要的不是他的道歉,要的是他李善长的态度。
半个时辰后,秦淮河畔。
原本拥挤的人潮,再次被强行分开。
这一次,来的是韩国公李善长的全套公爵仪仗。
当李善长身穿深红色麒麟补服,头戴乌纱,在十数名家将的簇拥下出现在码头时,所有百姓都屏住了呼吸。
一个国师,一个国公。
大明朝两位权势最顶峰的人物,竟然在秦淮河畔这烟柳之地,因为一个画舫,对峙起来了!
这可真是天大的热闹!
李善长走下马车,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跪在江风中,浑身瑟瑟发抖,狼狈不堪的侄儿李茂。
一股难以言喻的耻辱和怒火直冲他的脑门。
他李善长辅佐太祖皇帝打天下,位极人臣,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但他看也没看李茂一眼,仿佛当这个侄儿是空气一般,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他走到李无为面前三步处,站定。
在两岸数千百姓和三十名锦衣卫的注视下,这位年近花甲,权倾朝野的开国第一功臣,竟缓缓地弯下了他那高贵的腰。
他竟对着李无为,行了一个标准无比的下官见上官之礼。
“老臣,韩国公李善长,参见国师真人!”
这一拜,让在场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老臣教侄无方,惊扰了国师清修,罪该万死!”
“皇后娘娘凤体初愈,此乃天佑大明,普天同庆之大喜。老臣这孽侄,竟敢在此时宿妓醉酒,不思皇恩,反生事端”
他直接将李茂的行为,定性为不思皇恩。
“此乃不忠!此乃不孝!”
“老臣惭愧,不敢求国师宽恕。只求国师息怒,莫要气坏了仙体。这孽畜,老臣今日便交由国师处置,是杀是剐,老臣绝无二话!”
好一个李善长!他这番话,滴水不漏。
既表明了自己对皇帝的忠心,又把李茂彻底抛了出去,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姿态低到了尘埃里。
他这般人精,知道这个时候任何的辩解,都只会招致更大的灾祸。
唯一的生路就是彻底服软,把所有的颜面都扔在地上,任由对方踩踏。
李无为静静地听着。
他看着眼前这个须发皆白,官服笔挺却卑躬屈膝的老者。
这就是传说中的李善长?大明朝的开国第一文臣?
果然是个老狐狸。
李善长一番话说完,见李无为不言语,心中更是忐忑。他正要再度开口,将姿态放得更低
“李公爷。”
李无为终于开口了,打断了李善长准备好的一切说辞。
李善长一愣,抬头。
只见李无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的道歉,本座收到了。”
李善长心中刚要松一口气。
“但是”李无为话锋一转,“本座还是很生气。”
这句简单直白的话,让李善长准备好的一万句政治辞令,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不怕对方发怒,不怕对方提条件,就怕对方不按常理出牌。
李无为慢悠悠地道,“后果很严重。”
“哎哟!国师大人息怒啊!”
王恕听到这句后果很严重,立马又支棱起来了。
他知道自己表现的时候又到了!
一个箭步蹿了出来,指着李善长带来的家将,破口大骂,
“你们韩国公府,好大的胆子!好大的威风!”
“你们知道方才这李茂,是怎么辱骂国师大人的吗?!”
王恕开始添油加醋起来,
“国师大人是神仙,慈悲为怀,不与尔等计较!可奴婢听不下去了!”
“他骂国师大人是…是…,哎哟,奴婢都不敢说下去!”
“他还说要把国师大人,连同奴婢,一起沉到这秦淮河里喂王八!”
王恕说得声泪俱下,仿佛激李国师受了天大的委屈,“李公爷!您给评评理!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我没有!叔父!我没说!我没有说那么难听!”
跪在地上的李茂,听到王恕这般污蔑,吓得魂飞魄散,终于忍不住开口反驳。
“孽畜!闭嘴!!”
李善长此刻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猛地回头,反手一个大嘴巴,狠狠扇在了李茂的脸上。
这一巴掌比王恕打的狠多了,直接将李茂的牙齿打落了两颗,满口是血。
“你这畜生,还敢狡辩!”
李善长气得发抖。他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