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州起伏的丘陵、台州蜿蜒的海岸、直至处州的深山林莽。
咸湿海风中,看渔民修补破旧的渔网。穗安悄然留下几包耐盐碱的番薯种,附上简易栽种说明,置于村中社祠香案。
几袋清云成药托付给一位在破庙里为渔民看头疼脑热的老游医。
与一位愁眉不展的市舶司小吏偶遇茶摊。妙善闲谈间提及清云商行收购海货的渠道,小吏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记下了杭州分部的联络方式。
稻浪翻滚的平原上,穗安驻足观看老农费力地踩着旧式水车。
她寻到村里一位颇受敬重的老里正,赠予几株已培育成功的土豆苗和玉米种,直言此物耐涝高产,“或可补水患后青黄不接”。
老里正将信将疑,却郑重收下。
在一处因水患而略显萧条的市镇,她们拜访了当地一位医术尚可但药材匮乏的坐堂郎中。留下一笔银钱和杭州济安堂的地址:“若有疑难或药资不足,可凭此信物至杭州清云求助。”
深入红壤丘陵,见坡地贫瘠,农人辛劳却收成寥寥。
穗安寻到一处避风向阳的山坳,亲手示范种植了几垄土豆和玉米,对围观的农户道:“此物不挑地,耐旱薄,秋后可见分晓。” 种子分赠给几位胆大的山民。
与一位忧心赋税难足、民多外流的年轻县令于山亭恳谈。
穗安建议:“此地山货甚丰,何不组织乡民粗加工,由清云商行为介,销往苏杭?总比荒废劳力强。”
县令眼中燃起希望,索要了杭州分部的具体联络人。
半年时光,匆匆似指尖流沙。
新奇的番薯藤、土豆苗、玉米秆,星星点点地出现在两浙路那些贫瘠的坡地、海边的沙壤、山间的隙土中,成为农人眼中半信半疑却忍不住期待的新绿。
一张张写着杭州清云商行或济安堂联络方式的纸条,被塞进老里正的抽屉、压在郎中的药典下、揣在县令的怀中、藏在采药老者的背篓里…如同蛛网般纤细却坚韧的联络线,从穷乡僻壤悄然伸向杭州。
与那些身处基层、心怀民生却常感无力的里正、县令们的短暂交谈,如同投入死水的小石子,虽涟漪不大,却将开源、因地制宜、寻求外联等念头,悄然植入其心。
当秋风再次染黄运河岸边的柳叶,穗安与妙善的身影重新出现在杭州城外。她们风尘仆仆,鞋履沾满八方的泥土,眼中却沉淀着比离开时更深的沉静。
杭州,是她们两浙之行的起点,如今亦是短暂休整与观察“种子”是否萌芽的中继站。
停留数日,检视半年前播下的希望后,她们将再次扬帆,沿运河继续北上的旅程——江南重镇江宁府,已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