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行辕,连夜召来了王振河与张铭。
“王令史,张主事,从明日起,民夫的伙食标准,进行调整。稠粥改为稀粥,杂粮馍馍分量减一成。工钱……暂时按原定数额的七成发放。”
王振河和张铭闻言,皆是大惊失色!王振河急道:“大人,…这如何使得?民夫们全凭这点饭食和工钱支撑力气养家,骤然削减,恐生变故,寒了民心啊!”
张铭也一脸为难:“大人,当初安民告示言之凿凿,如今食言,恐损及大人威信,若有人煽动……”
秦思齐抬手,止住了他们的话。
“本官知道后果。但户部拨款短缺三成,此乃事实。恩师来信,亦暗示朝廷艰难,款项仅止于此。
工程不能停,内核物料采购不能省。这个缺口,只能从这里省出来。本官暂时…别无选择。”
“有些事,总需要有人来当这个恶人,本官来当。你们下去执行吧,若有民夫质问,便说是漕运周转暂时困难,待后续款项到位,再行补发。”给出了一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官场惯用的托词。
选择了牺牲一部分民夫的短期利益,来保全整个工程的大局。这无关对错,只关乎残酷的现实选择。
命令下达了。第二天,当民夫们发现饭碗里的是粗粮粥,拿到手的工钱明显缩水时,工地上一片哗然,抱怨声、质疑声四起。
监工们按照吩咐,硬着头皮解释。
秦思齐远远地站在堤岸上,看着那骚动的人群,看着那些失望愤怒的面孔,心如同被针扎一般刺痛。
自己亲手打破了承诺,在这浑浊的世道里,想做成一点实事,清名与手段,理想与现实,竟如此难以两全。
这条治河之路,远比他想象的要崎岖,黑暗得多。而秦思齐,才刚刚开始领略其中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