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山脉的黎明,总是带着一股涤荡心灵的清冽。当第一缕晨曦刺破云层,将金辉洒落在青云宗巍峨的山门上时,那经过数日喧嚣与筛选后略显沉寂的外围山谷,再次被一种肃穆而充满希望的气氛所笼罩。
昨夜,对于那六百名通过复试、暂时留宿于临时营地的预备弟子而言,无疑是一个漫长的不眠之夜。期待、忐忑、猜测、以及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交织在每一个年轻的心灵中。他们知道,当太阳再次升起时,命运的车轮将驶向一个全新的方向。
而在青云宗内核局域,青云殿旁的议事偏殿内,灯火通明了一整夜。
殿内气氛庄重,宗主林枫端坐主位,神色平静。下方,副宗主百花夫人、石坚,以及各堂口、理工学院的内核长老、负责人悉数在列。巨大的灵析板上,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六百个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一串复杂的数据流和简短的评语——那是他们在初筛、团队测试、个案面试中的所有表现,包括情绪频谱记录、逻辑推演路径、团队协作评分、面试问答,乃至执事弟子观察到的细微习惯。
这是一场基于数据的、极其严谨的最终审议。
“开始吧。”林枫的声音打破了沉寂,“诸位,眼前这六百人,便是我青云宗未来之基石。今日之决择,关乎宗门气运,亦关乎科学之道能否真正薪火相传。务必慎之又慎,力求不埋没任何一块朴玉,亦不容任何隐患存留。”
“是,宗主!”众人齐声应诺。
审议由外事堂主刘明长老主持,他首先调出了综合评分排名靠后以及在某些单项上存在明显争议的名单。
“编号庚子柒叁,王浩。团队测试中,三次试图抢夺同伴手中木材,情绪频谱显示‘独占欲’与‘支配欲’峰值超标。面试中,对‘为何修行’之回答为‘出人头地,光宗耀祖’。评语:个人主义过重,道心偏向功利。建议:剔除。”刘明念出第一个名字及相关数据。
刑铁真人冷哼一声:“此等心性,若入宗门,日后必生事端。同意剔除。”
玄云真人抚须叹道:“求强之心人皆有之,然若失了同门之谊与公义,终非正道。附议。”
林枫目光扫过数据,点了点头。灵析板上,王浩的名字黯淡下去。
“编号丙壹贰玖,李芸。逻辑石阶表现优异,团队测试中亦能完成任务。然,面试时,面对‘若规则与认知冲突’之间题,其回答为‘师长与宗门规训,必有其理,遵从便是’。情绪频谱显示其回答时无思考波动,为惯性服从。评语:思维惰性显著,缺乏质疑精神。建议:剔除。”刘明继续汇报。
这次,墨渊长老皱了皱眉:“此女资质尚可,循规蹈矩,未必是坏事吧?”
林妙妙立刻反驳:“墨渊长老,我科学之道,首重‘勇于创新’与‘追求真理’。若连质疑的勇气都没有,何来创新?只会成为遵循图纸的工匠,而非开创未来的大师。此例不可开。”
林枫看向陈晓:“陈晓,你如何看?”
陈晓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盯着数据道:“林副院长所言极是。其逻辑能力仅体现在有明确规则的问题上,属于‘执行性逻辑’,而非‘探索性逻辑’。潜力有限。附议剔除。”
林枫颔首,李芸的名字也随之黯淡。
审议过程严谨而高效。一个个名字被提出,一项项数据被分析,一条条评语被斟酌。剔除的理由多种多样:有心性偏激、戾气未消的;有思维僵化、难以接受新理念的;有在团队中习惯性推诿责任、怨天尤人的;也有个别被发现隐瞒了重要过往或与敌对势力有潜在牵连的(由刘明的情报网络补充核实)。
其中也不乏令人惋惜的案例。一名少年在数理推演上展现了惊人天赋,几乎不逊于陈晓当年,但其情绪频谱却显示极强的“孤僻”与“社交障碍”,在团队测试中完全无法与任何人交流,甚至对同伴的接近表现出抗拒。经过激烈讨论,考虑到科学修仙同样注重协作与交流,最终忍痛将其列入待定,建议先行观察,暂不入内核名单。
而与此同时,一些看似平平无奇,却拥有闪光点的弟子被重点讨论,并最终保留。
“编号甲零伍陆,周平。下品水土金三灵根,资质平庸。逻辑石阶耗时中等,团队测试中桥梁结构普通。但,执事弟子观察记录显示:其一,在团队陷入僵局时,他主动将自己分到的干粮让与体力不支的同伴;其二,面试时问及‘最敬佩之人’,他答‘村中老石匠,一生琢磨如何让石头更听话’;其三,情绪频谱基线极其平稳,面对失败无剧烈波动,只有短暂的失落而后迅速转为思考。评语:心性纯良坚韧,有同理心,对‘技艺’有朴素敬意。建议:保留。”刘明念出了这个并不起眼的名字和数据。
吴用长老捻须道:“此子或许难成顶尖战力或理论大家,但这份心性与轫性,正是宗门稳定之基石。且其对‘技艺’的朴素理解,或与炼器、土木等方向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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