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下午的阳光斜斜地洒在院子中,没有盛夏的灼人,反而暖融融地铺在身上。
米粒静静地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晒着太阳。
在她的不远处,锈铁钉正握着刚从库房拿出的铁犁,在院角的空地上开垦菜地。
“买的菜放回来时间长了不新鲜,还是得给宝贝你准备现种的菜才行。”
他是这样说的。
米粒就这样冷眼看着他弯着腰在地里热火朝天地忙活着。
等他种的菜成熟,说不定自己早就逃跑了,可无福消受。
这样想着,米粒在暖暖日光的温柔轻抚下缓缓地眯起了眼睛。
感受着吹拂过面颊的微风,她不禁有些恍惚。
她现在真的在美国吗?
在千里之外的异国他乡,被一个杀人魔绑架到家里,而这个家伙还在为自己种菜。
百年后,如果她把这段离奇经历告诉妈妈爸爸,他们会心疼自己吗?还是会觉得自己的女儿在给他们讲故事、开玩笑?
“米粒你啊,又在讲故事逗妈妈笑了,你胆子这么小,怎么会经历这种事?”
是啊,妈妈,我怎么会经历这种事?
我好想你和爸爸,如果那天我们不坐上那艘船就好了。
“米粒,你又在胡说什么?”
中年男人低下头,一脸严肃地看向神情不安的米粒。
“爸爸,我们能不能不走?我不想去美国,我想留在这里。”米粒不敢对上父亲的视线,只能紧紧揪着破旧的裙角。
女人安抚般地摸了摸米粒的头顶:“米粒,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妈妈和爸爸也没有办法,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可是大橘……”
父亲直接打断了米粒的话:“和你说了多少次,我已经把它交给你大伯照顾了。”
可是大伯没有养过猫,大橘这么老了,真的能把它照顾好吗?
顾虑的话语在米粒口中转了一圈,她看着父母焦急等待船只的表情,默默地咽了下去。
还是不要再给他们添麻烦,惹他们心烦了。
“船来了,船来了。”
周围突然发出一阵窃窃私语。
“都给我小声点!”
刚刚清点完人数,被大家称为“蛇头”的男人低声呵斥道。
人群顿时安静了。
一艘破旧的货船从夜色中驶来,在众人急切的目光下静静地抵达了偏僻的小码头。
“不准插队争抢,不准发出声音,快点给我上去。”蛇头指挥着人群。
“快走。”
父亲紧紧抓住自己和妈妈的手,赶紧跟上前面的人,脚下的木板被海水打湿,滑的让人发颤。
在离开陆地的最后一刻,米粒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想最后再看一眼生她养她的祖国,却只能看见身后众人麻木疲惫的神情,他们似乎已经被贫困压垮了脊梁,和他们家一样。
登船后的日子像身处地狱。
他们如同货物般被随意地塞进底仓,这里的空间狭窄到所有人只能蜷缩地坐着,像沙丁鱼一样挤在一起。
沉闷的空气混杂着海水的咸腥、人们身上的汗味和船舱的霉味,令米粒有些呼吸不畅。
旁边有人晕船晕得厉害,却只能强忍着,怕呕吐出来招致众人的不满。
“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父亲低声安慰她们。
她听父亲的话,在这令人窒息的环境下熬过了十几天。
但是要她坚强的父亲却先倒下了。
在勉强咽下一块已经有些发霉的干粮之后,他突然呕血不止,鲜红的血液混着血块溅到米粒脸上。
四周的人都象是躲瘟疫一般躲到一边。
“他不会有什么传染病吧!”
有人惊恐地说。
人群发出一阵骚乱。
“快把他扔下去!”
米粒已经听不清周围的人在说什么了,鲜血模糊了她的视线,看着母亲抱着倒下的父亲,流着眼泪在喊些什么。
管事的人被吵闹的声音引了下来:“叫什么呢!给我安静点!”
“王哥,这人吐血了,是不是染病了!”
“真是晦气,快给他搞走,别把我们传染了!”
“是啊是啊!”
王哥下来只看了一眼,就摇着头说“没救了”。
什么没救了?是爸爸吗?那个会在小时候把她举过头顶的爸爸,那个会带着她下河捉鱼的爸爸,那个会笑着从背后掏出一只小橘猫的爸爸……没救了?
米粒突然两眼发黑,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醒来,旁边早已没有了那两道熟悉的身影。
她支起身,有些迷茫地环顾四周,视线所及之处的众人都心虚地躲开了她的视线。
“我的妈妈和爸爸呢?”
米粒问道。
没有一个人回答她。
他们都扭过头,不去看她。
“叔叔,我的家人呢?”
米粒看向一个瘦弱的中年男人,他之前饿得不行,是爸爸掰了半块饼给他。
“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