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绩的军令传出不到半个时辰，整个幽州大营便如同被捅了马蜂窝一般沸腾起来。
传令兵策马狂奔，马蹄声踏破夜空的宁静。
一道道火急军令飞向居庸关、古北口、雁门关等边境要塞，每一份军令上都盖着李绩的将印，血红的印泥在火把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报！将军！居庸关守将马三刀回信，三千精兵已全部到位，誓死守关！”
“报！古北口刘虎将军来信，工事加固完毕，弓弩手就位，请将军放心！”
一名名传令兵冲进中军大帐，汇报着各处的部署情况。
李绩站在地图前，每听到一个回报，就在相应位置插上一面小旗。
韩威匆匆走进帐中，脸上带着汗珠。
“将军，按您的吩咐，幽州城内的粮仓已经清点完毕。城中存粮足够三万人吃两个月，但如果突厥人围城时间过长”
“两个月？”
李绩头也不抬，继续在地图上标记着防御要点。
“足够了。要么两个月内我们全死光，要么突厥人撑不住先跑路。没有第三种可能。”
韩威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跟了李绩这么多年，太了解自家将军的脾气。
既然决定死战，那就真的是不死不休。
“对了，城外那些村庄怎么样了？”
李绩忽然问道。
“已经按您的命令，开始坚壁清野。能搬走的粮食全部运进城内，搬不走的就地烧毁。水井也都下了毒，牲畜要么赶进城，要么杀了埋掉。”
韩威顿了顿，脸色有些难看。
“只是百姓们哭得厉害，那些粮食都是他们的口粮啊。”
“哭？”
李绩冷笑一声。
“等突厥人来了，他们就不是哭那么简单了。现在烧掉粮食，总比让突厥人抢走强。至少，我们的百姓还能活着哭。”
他走到帐门口，掀开帘子，外面的夜空中，远处村庄燃起的火光此起彼伏，将半边天都映得通红。那是百姓们亲手烧掉自己粮仓的火光。
“传我军令，凡是配合坚壁清野的百姓，战后朝廷双倍补偿。凡是私藏粮食、暗通敌人的，全家问斩！”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浑身是血地冲进大营，连滚带爬地跑到李绩面前。
“将将军！前方二十里，发现突厥先锋！”
帐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呼吸都停住了。
李绩猛地转身，那双虎目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多少人？”
“约约有三千骑！他们他们杀了我们十几个兄弟，现在正朝这边过来！”
斥候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显然被吓得不轻。
李绩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咧开嘴笑了。
“来得好！韩威！”
“在！”
“立刻传令各部，按既定计划行事！另外，给我准备五百精骑，老子要亲自会会这些突厥狗！”
“将军不可！”
韩威大惊失色，连忙劝阻。
“您是主将，怎能轻易犯险？”
“犯险？”
李绩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韩威的肩膀。
“兄弟，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还不了解我吗？老子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在战场上砍突厥人的脑袋！现在他们主动送上门来，我哪有不接的道理？”
他大步走向兵器架，抓起自己那把重达八十斤的铁槊。
“再说，士兵们现在正紧张着呢。我这个当将军的，总得让他们看看，突厥人也不过如此！”
半个时辰后，幽州城外十里。
月亮躲在云层后面，大地一片漆黑。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马蹄声，提醒着这片土地上即将发生的杀戮。
李绩身披黑甲，手持铁槊，率领五百精骑埋伏在一处山坳里。他们的战马都用布条缠住了马蹄，人不语，马不嘶，静得像一群等待猎物的狼。
“将军，来了！”
一名斥候压低声音汇报。
远处的官道上，出现了一长串火把的光点，正朝这边快速移动。借着微弱的月光，能看到那是一支骑兵队伍，人数确实在三千左右。
李绩眯起双眼，仔细观察着敌军的阵型。
这些突厥人显然没有料到会遭遇伏击，队形松散，毫无戒备。走在最前面的，是几个穿着华丽皮甲的突厥贵族，正在马背上大声说笑，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
“传令下去，”
李绩的声音低得像野兽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