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里等。”
“本宫倒要看看,他这个凉州刺史,能忙到什么时候。也让天下人都看看,他林浩,是如何藐视皇威,欺君罔上的!”
命令传达下去,整个车队都愣住了。
原地扎营?在这官道上?
但公主金口玉言,护卫们不敢违抗,只能开始卸下物资,在官道旁边的空地上忙碌起来。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天上的太阳从正当中,慢慢滑向西边。
凉州城门紧闭,城墙上一片死寂,连个鬼影都没有。
仿佛那座城,根本不知道十里之外,有一位帝国的公主正在烈日下苦等。
车队里的气氛越来越焦躁。
侍女们小声地抱怨着口渴和炎热,护卫们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毕露,他们何曾受过这种窝囊气?
只有李丽质,依旧端坐在车厢里,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她的骄傲,她的尊严,此刻化作了一股执拗的怒火,支撑着她。
她不信,一个臣子,敢真的把公主晾在这里。
这一定是林浩最后的挣扎,他一定在城里手忙脚乱地准备着,很快就会出来负荆请罪!
然而,随着夕阳西下,将天边染成一片橘红,凉州城依旧毫无动静。
就在所有人的耐心都快要被磨光的时候。
“轰隆隆哐轰隆隆哐”
一阵巨大而古怪的声响,毫无征兆地从凉州城门的方向传来。
它不像战鼓,没有那份激昂;也不像号角,没有那份高亢。
它更像是一头沉睡的钢铁巨兽,被唤醒后发出的心跳。
李丽质车队的所有人,包括那些身经百战的护卫,全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面带惊疑地望向那座在夕阳下沉默的城池。
未知的,总是最令人恐惧的。
“什么动静?”
“是是攻城锤吗?城里在操练?”
“不像,声音太怪了!”
护卫队长握紧了刀柄,手心已经全是汗。
他打过最惨烈的仗,见过最凶悍的敌人,却从未听过如此诡异的声音。
李丽质那双燃烧着怒火的凤眼里,第一次浮现出一丝茫然。
她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想要给这个声音下一个定义,却发现自己的认知一片空白。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那声音的源头出现了。
城墙之上,不知何时架起了数个巨大的、黑色铁皮卷成的古怪喇叭。
那诡异的声响,正是从这些大喇叭里传出来的。
紧接着,音乐变了。
不再是沉重的摩擦声,而是一段节奏感极强、鼓点分明的古怪乐曲。那曲调简单、有力,甚至有些欢快?
完全不似大唐雅乐的雍容,也没有军乐的肃杀,充满了李丽质无法理解的活力。
“嘎吱——”
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
李丽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死死盯着洞开的城门。
她想象过无数种可能:林浩带着文武百官,诚惶诚恐地跪地请罪;或者他狗急跳墙,带着一队甲士冲出来负隅顽抗。
但她看到的一幕,再次颠覆了她的想象。
没有官员,没有甲士。
从城门里涌出的,是一片蓝色的海洋。
成百上千名男男女女,全都穿着统一的蓝色粗布工装,精神抖擞地从城里走了出来。
他们步伐不算整齐,脸上还带着刚从工坊里出来的汗水和灰尘,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丝毫卑微或畏惧,反而充满了好奇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精气神。
他们在城门前的空地上迅速集结,之前的杂乱在短短几十息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个个小方阵迅速成型,横平竖直,宛如刀切斧砍,其效率之高,让护卫队长都看得眼皮直跳。
一个同样穿着蓝色工装、只是布料看起来新一些的年轻男人走到了队列的最前方。
他手里没拿官印,也没捧圣旨,而是举着一个同样由铁皮卷成的、更小一些的喇叭。
正是林浩。
李丽质和她的仪仗队,所有人都石化了。
这是什么迎接仪式?这又是什么阵仗?
他们准备好的威仪、规矩、礼法,在这一片蓝色的海洋和那个举着铁皮喇叭的刺史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不合时宜。
林浩清了清嗓子,将铁皮喇叭凑到嘴边,声音被放大,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空地,也传到了李丽质的耳朵里。
“第九套广播体操,现在开始!原地踏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