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烫,喝了,头就不疼了。”
盛昀没有多想便依言喝下,缓缓起身整理仪容,发觉自己原先的衣裳已然被换下,谁换的自然不言而喻,他顿时脸色绯红,就连脖子都染上了绯色,萧恩霖只得开口解释。
“是式神,不是我帮你换的。”
意识慢慢回笼,他只记得自己入了酒肆,要了酒水,后面的事就想不起了,既然是萧恩霖找到他并把他带回,那他理应道谢。
“是你把我带回来的?有劳了。”
只是为何还帮他换了衣服…难道是他醉后失态,还吐在了衣服上?萧恩霖见他表情不佳,也就顺势接话。
“你喝那么多,衣裳沾着酒气,睡一晚上,起来头更疼了。”
盛昀松了口气,转而又担忧起了其他的事。
“这便好…我可还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萧恩霖原本单手撑着桌子,拖着腮,闻言促狭一笑。
“你抱着我不撒手,又哭又笑的。”
在萧恩霖话中最后一个字落地后,盛昀的脸色顿时由红转白,他竟然这般失态的发了酒疯,抱着一个姑娘家不撒手?极致的惊讶与羞愧涌上,让他一时定在原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骗你的。”
萧恩霖猛地笑开,甚至不是文静的淡笑,而是大笑,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而盛昀的神色也在一刹那由白又转成了红,这次却不是发羞,而是恼怒,克制不主的恼怒。
她肆无忌惮的戏弄他。
“你简直不可理喻!”
萧恩霖收了笑,坐到他身边,扯扯他的袖子,低声问。
“还难过吗?”
盛昀一怔。
他并没想到萧恩霖的作为,原来只是为了让他摒弃那些糟糕的情绪么?也是,他独自买醉一夜,醉的不省人事,任谁都不会觉得他心情好,而经过这么一闹,他心上的阴霾居然真的散去大半,无奈之下,他摇摇头,把这个话题揭过。
“式神是什么?”
萧恩霖答的很快,也很简短,似乎不想过多谈论。
“东瀛巫术。”
言罢,她食指与中指并齐,放于唇边默念了几句,盛昀见着两道金光闪过,一对小童子就出现在萧恩霖脚边数步处,对他恭敬鞠躬行礼。
等他看完,她又把那对小童化作两道金光收了回去。
“给。”
又是那只木鸟,在妖楼没送出去的东西,萧恩霖声色平淡的道。
“你之前送过我一只泥老虎,这是回礼。”
当日他二人一道在常世逛街,偶遇卖泥人的手艺匠,他便买了好几个,送了她一个,想不到她竟然一直记着,还要还礼。
但是,这显然是不对等的,那泥人就算工艺精巧,也只是在寻常百姓里算个上乘的玩具,这只木鸟不仅雕刻的精致,就连上的色也是贵重的石青,泥金,更遑论内里暗置的小机关。
萧恩霖似是知他所想,索性直接截住了话。
“这东西于我无用,若你喜欢,倒是更好,不然放在我这也是蒙尘,我不缺这些,从小到大见的多了…可你既然喜欢这些小玩意儿,那就送你,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拿着吧。”
盛昀沉默了片刻,原来是他没见识么?他以为的心爱之物,只是大小姐早就玩腻了的庸品,他此前也多少了解一些修仙世家的奢靡无度,只是从没有太直观的感知,直到碰见萧恩霖后,才得以略知一二。
道了一句“多谢”,接过了木鸟,修长的指节小心翼翼地触碰着木鸟分明而锋利的尾羽,唇角不自觉绽出一个笑来。
“下次,还想喝酒的话,必须有我在旁边。”
盛昀的动作顿了顿,那双温柔清亮的眼带了几许疑惑看向端坐在一旁的萧恩霖,却并没立时发问。
“不然,我怕你被人捡走了欺负。”
她笑容明媚,在仅有浮华虚光的妖市灯盏下,平日疏离独立,总是远人三分的冷淡少女,竟也生出了几许独属于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特有的昳丽,恍若娇嫩鲜活,又恬静温柔的雪色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