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再找一个面具出来,却被盛昀以剑鞘给挡住了,他递来一张白色的绢帕,不去看她。
“擦擦脸。”
萧恩霖也感到有些尴尬,和他两次见面,居然都是他看着自己在一地尸骸里吃内丹,她觉得平日装的那些乖应该用处不大,毕竟她的本性早就暴露了,一个吃小孩的妖怪,无论再怎么装模作样,说不定在他眼里,不仅不乖巧可爱,还很让人作呕。
她擦干净了脸,又随便掐了个诀清洁好了身上的血渍,同时不由猜测他为什么会找来,是他根本就不会喝醉还是压根不信她,才特意用了凝神丹之类的药跟踪她?
毕竟,修士只需打坐来恢复精气神,而盛昀从鬼母教逃出后,多少还是受了影响,比如,夜晚如不服用凝神丹,就要如凡人一般入睡。
总不会她真的把“我要搞个大事”写脸上了?也不可能啊,为了不叫人从她脸上微末的情绪推断出她的真实想法,一般情况下,她要么不露出任何表情,要么就是疏离礼貌的淡笑。
“你生气了?”
萧恩霖也有点心虚,毕竟确实是她想灌醉他的,不过她也没想把这妖楼的好东西全都吞了,是给他留了的,毕竟他们二人一道同行,互施恩惠是很正常的。
她从乾坤戒中翻出一枚价值五百年修为的妖丹,这乾坤戒还是从舒连城的手指上扒下来的,他的东西,肯定是上品好货。
“送给你,可以提升修为的。”
盛昀终于停住了步子,两道纤长乌黑的眉却不自主拧了起来,他看了一眼献宝一样,双手捧着妖丹的萧恩霖,又看了一眼零落一地的残缺尸骸,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一幕一幕又一幕。
以及她是如何亲手把那只最后的小妖破腹取丹的。
血。
满眼是猩红刺目的血。
护山大阵被破,鲜血从白玉石阶的最高一阶缓缓下流,像是一股股汇成的血色小溪,草木枯荣,血色侵染,像是要将天边都染上一抹傍晚时才会出现的红霞,又似是暗无天日的鬼母教,教徒们将从各地捉来的少年男女剥光,平放在祭台之上,剜心放血,做成鬼降或尸傀。
他的师门死于鬼母教萧回之手,他在鬼母教中也见过了人间至恶。
盛昀眼中不由露出厌恶之色。
胃中翻滚如涛,他下意识以袖掩口,但还是没能忍住,“呕”了一声,弓下身子,可惜他并没怎么吃东西,因此没吐出什么污物,只是呕出了酸水,将那身贵气的紫衣染上了污渍。
萧恩霖自然能够看到,她眼中涌上了些诧异,却没什么伤心或是被冒犯之色。
像舒连城那种伪君子,在自身资源零落,无路可走之时,不要说接受人家奉上的妖丹,哪怕叫他自己杀人夺宝,也是可以做得出的。
虽说盛昀不是伪君子。
可这个反应也未免太大了,她也就没有再动,也没有勉强,而是等他总算将恶心与郁结全都倾泻完毕,用袖子轻轻擦了擦嘴角,她才堪堪递过来一壶水,这是方才她从乾坤戒中取的。
她本以为他会顺手拂开或是说些不要碰我之类的话,因此稍稍拿稳了些,避免万一他情绪失控把水壶打落。
他扶着墙,站了一会儿,方才回过头来,眼中的厌恶已经消去的差不多,仍是那样澄澈明净如幽静的潭水,没有接过水壶,也没有出手打翻,也没有对她出言不逊,而是静静摇了摇头,独自一人往前走去。
没有再看她一眼。
萧恩霖心突地一跳,加快脚步,赶到和他并肩的地方,见他只是沉默不语,不赶她走也不说话,她顿了顿脚步,想了想,从袖中取出一只略有些陈旧的乾坤袋,摸出一只木鸟,塞进了盛昀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