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心的温度,见他的手心也逐渐冰凉,眉毛上结了寒霜,微微拧眉,将舒家的神凰披风给他盖在了身上。
她能感知,虽然遭到了“污染”,可他还是“人”。
只要好好将养,未必不能恢复,但若是继续加重污染,就不好说了。
看来“鬼母”的刺激还是太大了,就连摆渡河伯都被影响到快要癫狂,她暂时不想惊动河里的“那位”,因此只是以手托出一只小小的白色雪莲。
“鬼母娘娘借道!”
话音刚落,原本冷凝的气息平息下来,她得以喘息,加快了速度,希望能更快些渡河,却不料老者的面皮忽然脱落下来,露出一张早已被腐蚀的一干二净的骷髅面,萧恩霖神色仍是不变的冷淡,一双黑漆漆的眼眸盯着白骨森森的老者。
“若想渡河,善魂来换!”
萧恩霖怔然,几乎是与此同时,通体青黑,赤裸上身的水魅也披着湿漉漉的发,两只柔弱无骨,指甲尖利的双臂就环在了船身上,永远饱含着怨意与欲望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萧恩霖怀中之人。
而之前就蠢蠢欲动的阴鳞鱼们鱼贯而出,在空中跳出一个个跃动的水花,一次又一次撞击着她之前布好的结界。
善魂?
难怪。
前世在暗渊中,鬼母为她最后一道试炼留下的提示就是以另一人心头血为祭,可若只是这样简单,那暗渊在千百年来,就不会有进无出了。
可她在那前后都心神俱荡,来不及深思,自然也没有想到,这至关重要的一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善魂,顾名思义,以善驱使,蕴善念正气,魂若琼浆,不仅对鬼母来说是上好的祭品,对这些被污染的邪祟来说更是纯粹无垢的大补之物,一口可抵百年苦修。
可善魂却不是那般容易炼成,虽至纯至善,却需至恶淬炼,以死养生,一世难成。
等等。
一世难成,可现在分明是两世。
思及此处,分明是阴寒冰冷的黑水域,萧恩霖额角却落下涔涔冷汗,难道就连暗渊的偶遇,也被萧回设计了?
萧恩霖轻轻抿出一个冷笑,望了一眼蠢蠢欲动,像是随时都要扑上来的邪祟们,语气冷的像冰,在漫天的凄迷月色下,少女下颌线条利落,侧颜清丽冰冷,像是危险又神秘的罂粟。
“这是我的,滚远点。”
善魂对邪修而言不仅是大补之物,更因其难以被污浊的抗性而可以帮助她抵抗鬼母留在体内的种子,叫她不至彻底为鬼母污浊,当真成了鬼母的傀儡容器,所以,不论是前世抑或是在他身边的这些日子,她心内躁动的杀欲都被压下许多。
密密麻麻的白骨从黑水中探出,扒住木船的船沿,惨白白的骨头上缠着黑漆漆的锁链,至此,萧恩霖的面色才彻底变了,还未等她做出下一步举动,那些白骨就痴缠在一处,合为一体,化作了一只硕大无朋的巨手,抬掌就是对着船身就是一拍。
木船被瞬间掀翻,激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波涛翻涌,黑水倒灌入了萧恩霖的口鼻之中,她当即揽住盛昀腰身,抬手破开一道水路,随着河水起伏不定,那些白骨就化作了虚影,紧接着,滔天巨浪起,一尊约莫有三十丈高的神像从黑水中拔地而起,却不是一蹴而就。
而是缓慢地,像是日出一般缓缓从地平线上露出自己的真容,祂张开双臂,像是要将整个水域都拥入怀中。
她看得清楚,那些是由森森白骨拼凑而成的“神像”,自从明末那场大灾过后,供奉的神灵消失,就连萧恩霖也无法认出这到底是什么。
这定然不是近千年来中所出,定然是在明末之前的朝代就有了的,不知是谁造出了这尊邪神,仿的又是哪派的神灵。
她只知晓,这尊邪神,目前是被与妖市相连的枉死城主所控,或者说,与那位城主达成了暂时的合作。
枉死城主,同样是鬼母教十恶祭司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