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这回找你就是为了纪桥的事。”
“哎呀,你这是干啥。”包悦把人拉坐下,“什么事这么郑重,你说,能帮我一定帮。”
“……借钱。”
饶是做好了心理建树,说出来时还是难堪地低下了头。
“纪桥他病了,危在旦夕,医生说必须尽快进行人工心脏移植。可我缺钱,很多钱,所以不得不、”
“就这?那必须呀!”她握了握她的手,又急又气,“人命关天,还涉及你会不会年纪轻轻成寡妇,谁不管我都得管!”
“你说,要多少钱。”
女人来不及感激,唇瓣微微发抖道,“我手里有20万,加上卖房子的钱,总共能凑一百万差不多。而换心手术连带后续保养修复,大概需要四百万……所以想先向你借一百万。有了这一百万,便可以植入人工心脏了。”
至于其它费用,自己会边工作边挣。十年,二十年,只要活着,总能还清债务。
包悦神色复杂地摇了摇头,“才一百万,不过本小姐三个月的零花钱。卡号给我,我这就给你转。”边说边打开手机捣鼓,“一百万够吗,我给你转两百万吧。”
“这个卡一天上限是一百万,剩下一百万我明天分五次给——握草?!”
池落漪神经一紧,“怎么了?”
她蹙眉,“支付失败。等等,我换个卡,你别急哈。”
她点头,强撑地笑了笑,心头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果然,接下来的三分钟,包悦试了十几张卡,竟然没有一张可以转出钱来。
她气疯了,将几家银行的人工客服骂得狗血淋头。冷静一会儿后,她似乎意识到问题根源,出去给她老爹包六祥打了个电话,半晌不知所措地走回来。
“漪漪,对,对不起……我这边出了点问题。”
“Q/Q账号你不是不用了吗?那我们加个微信,我把我微信钱包里的十万多块零用钱先转你。剩下的我回去想办法,大不了跟包六祥拼了!总之相信我,我一定帮你筹齐!”
耳鸣剧烈,脑海里反复回放纪桥咳血沫的画面,女人牙都咬碎了,此刻她已经不能将发生的种种当作巧合。显然,有人在故意搞她。
“发生了什么……”
“直接告诉我吧。”
包悦脸色渐而沉重,艰涩道,“不确定。漪漪,我现在就去调查。你先回去等我,一定要等我!千万别再消失不见了!”
说完抓起包就走。
然而刚迈几步,她又折回来,怀揣满腔孤勇,英勇就义般跺了下脚,“其实刚见面时我就想告诉你的、”
“漪漪,他回来了。”
*
*
纪桥住院的事终究没瞒过小溪。
从市里回来第二天,母女俩从家出发前往医院。
一路上堵堵停停,一小时的路程开了快四十分钟、才走一半。忽略车内细细流淌的钢琴曲,能清晰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的鸣笛声和咒骂声。
不怪后面人没素质。
这已经是池落漪第三次挂档未踩刹车而导致熄火了。
“……妈妈?”
“嗯。”
“稍等小溪,很快就好。”
绿灯开始闪烁,车打火顺利穿过路口。女孩松了口气,通过前视镜偷偷打量她。
“你在担心爸爸吗?”
“没有。”
“可你昨晚哭了。”
“……什么时候?”
“在阳台。”
“没哭。你看错了。”
小溪不争辩,学云嫂长长地叹了口气,“好吧,好吧。”
女人笑得勉强,“等下见到爸爸,小溪明白该怎么做吗?”
她闷闷点头,“明白。要笑,开心地笑。千万不能哭。云嬷嬷说爸爸最喜欢看小溪笑了。”
“嗯,真乖。”
拐过两个弯,医院到了。
走廊乱糟糟的,脑袋扎堆往小窗口看。她顿感不妙,跑过去,果然见护士在找人。
“可回来了!”熟识的大娘急得跺脚,“你男人不太好,护士出来找你好几遍了。这你闺女?来来,我给你看着,你去问问啥情况!”
护士顾不上责备,匆匆递来几页纸,“12床十五分钟前突然出现严重呼吸困难、剧烈咳嗽状况,怀疑出现大量胸腔积液和肺水肿。由于情况紧急,我们必须第一时间插管抽取胸腔积液。这是手术同意书和病危通知书,如果没什么问题,请您补签一下。”
病危……第四次。
“他还好吗?”
家属脸色已然惨白。
“手术还在继续,只能说情况并不乐观,希望您能做好准备。”
咚咚咚!咚咚咚!耳朵里蓦然掀起剧烈的耳鸣声。除此之外,四周死一般的沉寂,整个世界都被冻结了。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明明昨天还能笑!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折磨他!
怒火攻心,承受能力已经到了极限。眼一翻,竟直直地向后倒。
可能有人接住她了,四周可能乱成了一锅粥,可她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潜意识沉入茫茫无际的深海巨浪中,翻滚、沉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