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南栀惶惶悬浮的心脏猛然砸去了地面。
以防万一,她问伍元平要来了这家风投公司的详尽资料,细致查看。
没有任何意外,该公司的话事人是应淮。
这笔突如其来,犹如上天砸下馅饼的投资受了谁的意,不言而喻了。
南栀望向欢欣雀跃的伍元平,为难却坚决表示:“伍叔,这家公司的资金我们不能要。”
伍元平一懵:“为啥?”
个中缘由,南栀无法解释,只得说:“他们老板不太好,我们答应合作的话,后患无穷。”
应淮可是一个商人,绝非乐善好施的菩萨,怎么可能无缘无故,不求回报地投资华彩?
他早就说过让她跟他。
而跟他,肯定只是开始。
“不会不会,一定不会,”伍元平摆手说,“你放心,叔也算老江湖了,不会犯病急乱投医的低级错误,我让最信任的人去查了,这家公司没问题,他们的大老板更没问题。
“他们应总是特别年轻,经验有限,但投资眼光那叫一个绝,这些年投的项目就没有亏本的。
“而且他还来自沪市应家,你是不是不清楚应家是怎样的存在?叔也是查过才知道,差点把我这把老骨头吓散架咯……”
伍元平侃侃而谈,越聊越刹不住车,一口气讲述了诸多应家纵横沪市商界,在沪市可以当螃蟹横着走的风光事迹。
尤其重点强调至南资本这位应总是应家这一代的独苗苗,整个应家今后都是他的。
“栀子,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只要我们攀上了至南资本,攀上了应总,不仅可以让华彩起死回生,以后都不用发愁了啊。”伍元平兴奋难耐,手舞足蹈起来,“你这个投资找得好,找得绝啊!老董事长都会托梦夸你几顿。”
南栀沉默听完,依旧不为所动,态度不改:“伍叔,这家公司真的不行。”
应淮获知消息的速度极快,她这边好不容易送走脸色大变,控制不住爆粗,骂她脑子有坑的伍元平,他的电话就追来了。
南栀没有想接,可他持续不断地打,她烦躁地接起。
应淮措辞直接犀利:“你不要我的投资,是想明天就宣布破产,还是想被肖风起收购?”
南栀捏握手机的指节不自觉扣动,冷声回:“落到你手里也没有好下场。”
应淮轻笑一声:“不试试怎么知道?”
足以想到的后果,南栀用不着试。
她快速掐了电话。
肖风起对华彩势在必得,随即而来的动作不断。
见劝说南栀无济于事,他打起了公司仅剩的几个元老级的主意。
随后几天,南栀陆续听说几个叔伯收到了肖风起的品茶邀约,一去就是大半天。
肖风起肯定坦言了灯熠对华彩的收购意图,且开出了令叔伯们心痒的条件,他们一回公司就围到了南栀办公室,一些唱红脸,一些唱白脸,言之凿凿地让她识时务。
其中伍元平劝得最多,催促得最紧。
一面是心思叵测的应淮,一面是恩将仇报的肖风起,中间夹有一伙烦人的叔伯,南栀腹背受敌,一个头几个大。
她干脆不去公司,成天在外面跑,看看可不可能碰上天使投资公司。
千头万绪之间,不是没有一点好消息。
好友赵晴好的爸爸在年前帮忙联系的投资方终于在百忙之中挤出了两个小时,可以和她吃一顿饭。
南栀清楚这或许是最后的机会,不敢马虎,特意砸下重金,买了一条款式优雅大方的长裙,再找专业人士上门,描摹精致得体的妆容。
知道今晚免不了喝酒,她又不想等代驾,干脆约了一辆车。
车子准时候在小区门口,南栀蹬着一双细高跟,高视阔步地走出小区。
先一步见到的是应淮。
春寒料峭,男人穿着洒脱的长款羊绒大衣,闲闲倚靠跑车车头,没玩手机,抬起脑袋,目不转睛注视小区大门。
因此南栀一出现就入了他的眼。
应淮微微眯起眼,从头到脚扫过她,很不痛快:“去见别的投资人就花这么多心思打扮?”
南栀置若罔闻,一心只想绕过他。
应淮跨步上前,伸手握住她不堪一击的胳膊,凉声质问:“你当真认为能够拿到这笔投资?”
南栀胸腔堆满忐忑,扭头直视他说:“只要你不捣乱。”
应淮目色沉沉地与她对视,彼此僵持。
他额头青筋暴起,一腔怒火又快冲膛而出,却硬生生压住。
他忽地松开手,轻呵一声应下:“行。”
南栀不敢有半秒钟滞留,迅速坐上约的车。
途中,她从后视镜中发现那辆整个贡市找不出第二辆的帕加尼紧紧追在后方,以前所未有的憋屈速度。
两辆市价霄壤之差的车前后脚停靠酒店外方,南栀下车后,禁不住回头往超跑方向望。
应淮大概会遵守先前在小区门口说好的,没有下车,继续跟她的打算。
见她递来视线,他落下车窗,慵懒敲出一根细长的烟,找火点上,一边放浪形骸地吞吐烟雾,一边掀起眼,直勾勾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