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灯。
大伙儿有气无力,慢慢吞吞磨洋工。
彩灯这行除了吃脑洞设计,更吃制灯工人的手艺,要想做到最终的落地效果和概念图高度吻合,从起初的放量打板到主体框架焊接,再到裱糊上色,每个环节都要紧密相扣,不能出半点儿差池。
这便需要每个环节都有从业数年,经验与审美出类拔萃的工人。
华彩以前人才济济,最不差的就是技艺精湛的老熟手,好些还是直接师承南栀爷爷。
奈何今时不同往日,那一批在彩灯行业排得上名号的手艺人全部奔着高薪,去了灯熠,留在这里的都是人家瞧不上的学徒工。
他们还处于边学边做的青涩阶段,偏偏又没有老师傅手把手教授,他们只得自己摸索着干。
搭建彩灯框架时,还会脸红脖子粗地吵起来。
“你他妈看图纸了吗?这根铁丝该这样弯。”
“我之前的师傅说了,图纸只是参考,可以按照自个儿审美改变铁丝弯曲的大小。”
“你这叫审美吗?你这叫瞎/几/把胡来!”
南栀顶着铅云滚动,灰蒙压抑的天色,走到厂房正门,率先入耳了这些争执。
眼看着两个二十岁左右,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一言不合,丢开电焊要干架,她抬步想要上前阻止。
一个身形瘦高,身穿纤尘不染白色西服的男人抢先一步,他从侧门走进,嗓音沉稳谦和:“我来。”
南栀脚步一顿。
两个张牙舞爪抡动胳膊的小伙子同样刹住了动作,不谋而合扭头望去,发现是没见过的陌生面孔。
“你谁啊?”
“你来个锤子,看你这人模狗样的,衣裳比我脸还干净,就不是干焊接这活儿的。”
男人置若罔闻,不紧不慢脱掉纯白西服,对折整齐放去相对干净的地方,细致卷折好衬衫袖子,戴上手套和保护面罩,拿起丢在一边的电焊。
他站去被焊了一小半的彩灯框架前,打量不过须臾,快速上手调整铁丝弧度,启动电焊焊接。
火星飞溅不过一两分钟,在两个小伙子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然解决了他们刚才的争执不下。
意想不到的铁丝弯曲方向,效果优于图纸的妙。
两个小伙子彻底不闹了,争先恐后围上彩灯,仔细观察他调整过的地方:“哟,有两把刷子嘛。”
“是比咱俩做出来的好看,焊得也不赖。”
男人从出现到此刻,不是背对就是斜侧,南栀始终没有看清他的脸。
但望见他的身形轮廓,把持电焊,驾驭难训铁丝的游刃有余,她禁不住浮出一个名字。
果不其然,男人放回一应工具,转回身,确实是那张记忆深处的脸庞,一派柔和从容,极具书卷气息。
天气寒凉,今天还有降雨的可能,男人取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慢条斯理擦掉手指沾染的污渍,穿回西服外套,浅笑着走近:“小师妹,好久不见。”
是肖风起。
南栀高一那会儿,他从沪市飞来,找到爷爷,说是看了一场灯会,迷上贡市彩灯制作,要找最厉害的老师傅拜师学艺。
爷爷当时年寿已高,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早几年就不带徒弟了,即刻拒绝了他。
但肖风起执着,行事作风又是爷爷喜爱的谦逊懂事,分明是来自钟鸣鼎食之家,有洁癖的少爷,却日复一日地坚持来脏污乱杂的制灯厂房,不辞辛苦地当小工,最终水滴石穿般地感化了爷爷。
他也是爷爷收的关门弟子,天赋异禀,用最快速度学到了爷爷的毕生精粹。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继承爷爷衣钵,留在华彩大展身手,不料学成后,他被爷爷轰出了华彩,轰回了沪市。
没有人清楚具体原由。
南栀有一次忍不住好奇问起,爷爷只是摇摇头,无可奈何地叹气。
学艺的那段时间,肖风起不是睡厂房,就是住南家老宅,他比南栀大三岁,擅作主张称呼她小师妹。
哪怕南栀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她不学彩灯,和他不是师兄妹的关系。
两人的确好久不见,上回见面还是在沪市,在南栀本科毕业前夕。
一见到他,南栀便会想起一些不太美好的过往,脸色明晃晃地垮下去。
“你怎么进来的?”南栀冷淡地问。
肖风起维持儒雅笑意:“门卫王爷爷还认识我。”
华彩只剩一个老门卫了,确实认得这位爷爷曾经的得意门生。
南栀措辞直白:“我会和王爷爷说,以后不要再放你进来。”
肖风起不甚在意,唇边如沐春风般的和煦弧度丝毫不改:“我今天已经进来了,小师妹不请我喝杯茶吗?”
“不。”南栀断然拒绝,错开身子让出一条路,赶客意思显而易见。
肖风起却佯装不懂,固执地挺立不动。
两人僵持之际,林成安风风火火的身影闪近,扯着嗓门不悦地问:“宝贝,这人谁啊?怎么和你站得这么近。”
话音未落,他窜到南栀身侧,手臂一伸,揽过她瘦削肩膀,将人带远两步。
肖风起来自沪市肖家,和应家可以相提并论,但不比应淮高调招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