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最急需的。
硬顶,不仅显得不顾大局,更可能触怒圣心。
徐阶扭头,和三辅吴山对视了一眼,随后微微点头。
吴山亦是微微颔首,看向礼部右侍郎郭朴。
郭朴见状,立刻出班道:
“少司寇所言甚是。鄢副宪劳苦功高,于国用艰难之际,能于江南膏腴之地有所建树,催解巨款,实乃解了朝廷燃眉之急,此功不可没,理应酬庸。”
郭朴顿了顿,方才继续道:
“余以为,户部右侍郎之职不足以酬其功,可擢升其为南京户部尚书,继续清厘江南财税,为国家开源。而京师户部右侍郎一职,可让杜金宪这般敢于任事、善于创新之才,佐理部务,如此岂非两全其美?”严党要推鄢懋卿为南户部尚书的事,清流岂能没有耳闻?
此时顺水推舟,看似退了半步,但却把鄢懋卿这块绊脚石给杜延霖搬开了。
毕竟,严党总不能说,鄢懋卿放着二品尚书不当,非要来当这个三品侍郎吧?那成何体统?一时间,严党众人都看向严世蕃,征询之意明显,也不知道还要不要争。
严世蕃也是面色变幻。
犹豫了半响,正当他欲要开口争辩之际,那一直仿佛昏昏欲睡的首辅严嵩,眼皮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他并未看向儿子,而是双手拢起,极其轻微地向下压了压。
严世蕃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噎住,然后微不可察地向严党众人摇了摇头一一此刻圣意未明,强行争夺恐生变故,不如顺势而为,先确保鄢懋卿拿下南户部尚书的实权要职,日后再图他计。
严党骨干们见严世蕃默然,又见首辅严嵩依旧一副老僧入定、不置可否的模样,便也纷纷垂首敛目,不再出声。
于是大殿之内一时间静了下来。随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沿着挂着紫色纱幔的通道,看向精舍深处。“当嗡”
“当嗡”
突然,接连两声,精舍内的铜磬声被敲响了。
包括黄锦在内,殿内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一这个结果,各方都能接受。
黄锦立刻趋前一步,说道:
“万岁爷有旨:鄢懋卿征银有功,擢升南京户部尚书,总理江南盐、漕、税诸务,务期彻底清厘,源源接济京师,不得有误。”
他略一停顿,目光扫过群臣,继续清晰宣道:
“都察院右金都御史杜延霖,才堪大用,勇于任事,着即擢升户部右侍郎,协理部务,专责清厘太仓亏空、筹划开源节流之策。望其殚精竭虑,纾解国困。”
“臣等遵旨!”殿下响起一片整齐的应诺声。
严嵩此刻终于完全睁开了眼睛,眼珠转动了一下,率先对着精舍方向微微躬身:
“陛下圣明烛照。鄢懋卿、杜延霖皆当感念天恩,竭诚用命,以报陛下信重。”
徐阶亦紧随其后,躬身道:
“陛下圣裁,人尽其才,臣等钦服。必当督促新任官员,尽心王事,以解国忧。”
于是众人又商议了一阵“开源节流”之事,但核心还是围绕着鄢懋卿在江南清厘财税和杜延霖在河南的清田之事的进展。
话题老套,精舍内似乎也听得不耐,猛地传来一声略显急促的铜磬敲击声。
黄锦闻声,立刻高声道:
“开源节流之事,关乎国本,非一日能竟全功。万岁爷示下,着内阁会同户部、工部、兵部,于杜延霖到任后十日内详议具体条陈,奏报御前。今日议事已毕,诸位大人若再无本奏,便退下吧。”于是百官散去。
寅时聚,卯时散,这场关乎国计民生的财政会议并未持续太久。
但殿外,纷纷扬扬的雪沫子不知何时已歇,而刺骨的寒意却愈发深重,仿佛将人的骨髓都要冻透。京师各衙门结束了年节的短暂休沐,纷纷开衙理事。
通政使司衙门的朱漆大门前,灯笼高挂,映照着门前尚未清扫干净的残雪和匆匆往来官吏的身影。通政使潘深身着绯袍,顶着刺骨寒风,出了紫禁城便来到了位于承天门外的通政司衙门。
他年过五旬,面容清瘫,为官向来以谨慎持重、不偏不倚著称,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中,也算是有自己独特的为官之道。
衙门刚开锁,书吏杂役们正忙着打扫庭除,掸去官署牌匾上的积雪。
潘深一脚踏入冰冷的堂屋,正待吩咐今日事务,忽见一骑快马疾驰而至,在衙门前猛地勒住。一名身披风霜驿卒滚鞍下马,从身后的招文袋里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密封严实的奏匣,双手高举过顶,气喘吁吁地喊道:
“河南!金都御史杜大人呈通政司转奏密疏!”
潘深闻言心中一动。杜延霖的奏疏?
莫非是清田之事有了什么进展?
这可是年节刚过经手的第一封奏疏,潘深不由地起了几分好奇之心,他示意左右接过,随后吩咐道:“拿到本官的值房内。”
左右上前验看火漆印信无误,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奏匣接过,送到了潘深的值房。
潘深又对迎上来的经历、知事等属官简单吩咐了几句开衙后的日常事务,这才不紧不慢地踱向自己的值房。
值房内,炭盆刚刚生起,暖意尚未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