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擅此道。绿绮、芷兰,还不速来拜见提学大人!”
他轻轻击掌两下,声音清脆。
屏风后,环佩轻响,暗香浮动。
两名女子袅袅娜娜,莲步轻移,袅袅婷婷自屏风后转出,步入水榭。
当先一人,身着月白素纱襦裙,身姿如弱柳扶风,怀抱一张古意盎然的焦尾琴。
她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玉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仿佛周遭的喧嚣富贵都与她无关,只与怀中古琴相伴。
她步履轻盈,行至杜延霖案前,盈盈屈身一礼,声音如山涧清泉,泠泠澈澈:
“绿绮拜见提学大人。”
而紧随其后的女子,则截然不同。
她一身茜色罗裙,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曼妙身姿,云鬓微斜,步摇轻颤,眼波流转间,媚态天成,仿佛春水初融,能酥到人骨子里去。
“芷兰拜见提学大人。”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眼波飞快扫过杜延霖,那眼波含情,恰到好处,足以融化铁石心肠。言罢,眼睫低垂,似不胜娇羞。
侍者已将琴案设好。二人落座,素手轻抬,指尖微拨。
“铮嗡”
一曲《高山流水》自二人指尖流淌而出。
琴音时而高亢如穿云裂石,时而低回如幽咽泉流,技艺精湛,情感饱满,将伯牙子期知音难觅的千古绝唱演绎得淋漓尽致。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水榭中静默片刻,随即响起一片矜持的赞叹之声。
王三淮捻须笑道:“二位姑娘琴艺超绝,深得“高山流水’觅知音之真意,此曲实乃天籁之音!此情此景,实为我浙江士林百年难得一遇的文坛盛事啊!”
众人皆抚掌附和。
二位姑娘起身,先向杜延霖盈盈一礼,再向王三淮等人方向微微屈身。目光最终重落杜延霖身上,绿绮平静清冷,芷兰却眼波流转,带上恰到好处的羞赧:
“献丑了。久闻提学大人学贯古今,不知……不知此曲,可入大人清耳?”
杜延霖神色依旧平静,目光落在二位姑娘身上,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
“二位姑娘琴技精湛,确已登堂入室。然《高山流水》之精髓,不在技巧娴熟,而在“知音’二字。伯牙鼓琴,志在高山,钟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此乃心曲相通,神意相契。二位姑娘琴音虽美,却似……少了几分“知音’的孤绝与期许?”绿绮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默然未语。
而陆芷兰却已垂下眼帘,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与自怜:
“大人明鉴。芷兰……芷兰孤苦伶仃,身不由己。纵有高山流水之志,又何处觅得知音?今日得遇大人,闻大人“躬行天下为公’之宏论,如拨云见日,心向往之。此曲……此曲实乃芷兰心声,只盼……只盼能得大人……一顾垂怜……”
她声音渐低,带着一丝哽咽,更显楚楚动人。
那情态,足以让任何男子心生怜惜。
水榭中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而暧昧。
陆铨、王三淮等人皆屏息凝神,紧盯着杜延霖的反应。
就在这略显尴尬的静默中,杜延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定音之鼓,清晰地压过了水榭中残余的靡靡之音:
“琴者,心声也。“高山流水’,固是雅事,觅的是那心意相通、志趣相投的知音。”
他目光扫过在场诸人,最后又落回陆芷兰身上,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穿透力:
“然则,二位姑娘可知,这世上,还有一种知音,非关风月,不涉私情?”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沉,带着金石般的铿锵:
“那便是“天下为公’之大道!是士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之宏愿!”
此言一出,水榭中的气氛瞬间凝固。
方才还沉浸在琴音雅趣中的士绅们,仿佛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陆铨脸上的笑容僵住,王三淮捻须的手指也停在了半空。
杜延霖拂袖而起,义正词严:
“本官奉旨督学浙江,非为附庸风雅,亦非为听这靡靡之音,赏这闺阁之秀!”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凛然正气:
“本官此来,只为涤荡积弊,重振文风!只为使那怀瑾握瑜的真才实学之士,能得其门而入;使那出身寒微却志向高远的贫家子弟,亦有望青云之梯!此乃天下为公之根本!”
“杜学台,”陆铨见话不对头,连忙抛出筹码,试图搅动杜延霖心防:
“杜学台志存高远,心忧天下,老朽亦是知之,深感钦佩!然圣人有云“食色性也’。提学为国操劳,宵衣盱食,身边岂能无人照料,红袖添香以慰寂寥?绿绮姑娘琴艺冠绝江南,芷兰亦粗通文墨,善解人意。老朽愿作主,将此二女赠予提学为侍妾,一则打理起居,二则……亦可稍解学台案牍劳形之辛。如此,可更专于大道躬行,岂不两全其美?”
他生怕杜延霖拒绝,不待杜延霖回话,又继续加码:
“学台既心系学政,以“躬行天下为公’为己任,老夫还有一桩关乎浙江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