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夜入冬。
无形的巨网从皇宫铺开,将九王府与将军府锁成了两座孤岛。
羽林卫的甲胄在寒风中泛着冷光,封锁了每一条街巷。
彻查刺客是摆在明面上的幌子,实质,已是图穷匕见的软禁。
皇帝的耐心,在那个血腥的夜晚被彻底耗尽。
一处无人知晓的宅院里,烛火的影子在墙壁上不安地跳动。
赵兰婷刚给萧彻换完药。
她用系统兑换的抗生素,暂时压制住了伤口腐坏的趋势。
萧彻的脸没有一丝血色,那双眼睛却像被血洗过,透着一股骇人的光。
他的视线,死死钉在桌案上那张泛黄的丝帛上。
那是从麒麟肚兜的夹层里,取出来的东西。
丝帛之上,是前太子萧景禹的亲笔血书。
字字泣血,句句惊雷。
二十年前,仁宗皇帝病重,属意传位于太子萧景禹。
然而,当时的襄王,也就是今天的皇帝,竞暗中联合柳家,买通北疆蛮族,一手炮制了太子勾结外敌的弥天大谎。
宫变之夜,血流成河。
仁宗被逼死,太子被囚。
太子妃在宫变前已临盆,为保住皇室最后的血脉,她用一只狸猫,换走了自己刚出生的孩子,托付心腹送出宫外。
而后,太子妃自尽。
太子萧景禹在狱中写下这封血书,不久便“暴病而亡”。
皇帝登基的二十年,就是秘密追杀那个“皇长孙”的二十年。
那些无孔不入的“听雪阁”,那些淬毒的断魂弩,最终的目标,从来都只有一个。
“所以,我母亲的死,安远侯府的崛起,柳氏的后位……”赵兰婷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所有的一切,都源于这场肮脏的交易。”
她的母亲,正是当年护送婴孩出宫的宫女之一。
皇帝将她“恩赐”给赵德昌,是监视,也是温水煮青蛙式的灭口。
“景禹哥,没有儿子。”
萧彻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裂的古琴,他的指尖抚过血书的末尾。
那里,有一行用特殊药水写就的暗记,遇热方才显形。
赵兰婷将头凑过去。
那一行字,扭曲而决绝。
“吾儿,名唤……彻。”
赵兰婷的呼吸,停了。
她猛地转头,死死盯住萧彻。
萧彻脸上的血色,在这一瞬间被彻底抽干,化为一片死白。
他不是襄王的儿子。
他是前太子萧景禹的亲生骨肉。
当年被送出宫的,根本不是什么皇长孙,而是他!
襄王妃为了保住自己病弱的亲子,竟用仇人的儿子,替换了自己的儿子,并对外谎称孩子夭折。何其荒唐,何其讽刺。
他顶着仇人“九弟”的身份,活了二十年。
这个秘密,足以将天捅破。
赵兰婷看着他空洞的眼神,一时间,竟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只是伸出手,轻轻覆上他冰冷得像铁一样的手背。
萧彻的身体剧烈一震,像是从噩梦中惊醒。
他猛地反手握住她,力道大到指节根根发白,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他眼中的迷茫与震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最后化为一片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坚冰。
“赵兰婷,帮我。”
他看着她,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不。”他改口,眼神灼热,“是我们一起,拿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一切。”
他的“我们”,让赵兰婷的心脏,被狠狠地攥了一下。
然而,皇宫的屠刀,比他们预料的更快,也更无情。
一道圣旨,如催命符般送到了将军府。
皇帝以陈骁“治家不严,纵妻行凶,包庇要犯”为名,削其兵权,令其闭门思过。
陈骁接到圣旨时,府内一片死寂。
他平静地谢恩,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在赵兰婷的调理下,他的身体已恢复了七八成,此刻却站得笔直,如一杆即将折断的枪。
林副将双眼通红,像一头被困的野兽。
“将军!这分明是欲加之罪!我们跟他们拼了!”
“安静。”
陈骁打断他,目光越过重重院墙,望向赵兰婷曾住过的那个院子,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温柔。他知道她在哪,知道她安全。
这就够了。
“林副将。”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你即刻带领三千亲兵,以“押送军械’的名义,连夜出城,去城西三十里的风陵渡。”
“那里,会有人接应你们。”
林副将如遭雷击,猛地跪下。
“将军!那你怎么办?末将不能丢下你一个人!”
“这是命令。”陈骁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陈家军的火种,不能断。”
他从怀中掏出一枚冰冷的虎符,塞进林副将颤抖的手中。
虎符的另一半,在赵兰婷那里。
“去告诉他们,从今往后,该听谁的号令。”
林副将死死咬着牙,眼泪夺眶而出,他重重地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