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光耀几乎是凭着本能将车开到了江边。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夜的宁静,他猛地推开车门,踉跄着冲到堤岸旁,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栏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江风带着湿冷的水汽扑面而来,吹不散他心头那团熊熊燃烧的、混杂着愤怒、屈辱和刺骨冰凉的火焰。
为什么?!
他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那一幕。
散落一地的玫瑰!
还有他摔出去的首饰盒……
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心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以为的一百天纪念,他小心翼翼准备的惊喜,竟然成了最可笑的讽刺!
他像个傻子一样!
“啊——!”
压抑不住的低吼从喉咙深处溢出,消散在江风中。
他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石制栏杆上,手背瞬间红肿破皮,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因为心里的痛楚已经盖过了一切。
他就这样站着,任由江风吹乱他的头发,吹透他单薄的衣衫,身体因为激动和寒冷微微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毁灭性的暴怒才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留下的是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种巨大的、空落落的茫然。
冲动渐渐平息,理智开始一点点回笼。
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想抽支烟,却摸了个空。
这才想起手机,从西装内袋里掏出来,屏幕竟然已经因为无数个未接来电和消息而近乎卡顿。
还有一个是他母亲的。
他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点开消息。
“光耀!你在哪里?接电话!”
“你冷静一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马克他受伤了,我只是帮他包扎!”
“求你接电话,我很担心你!”
“光耀,对不起,我不该让他进来,但真的只是帮忙,你相信我!”
“看到消息回我电话,求你了……”
她的语气从焦急到担忧,甚至带上了恳求。
许光耀看着那一行行文字,仿佛能看见她急得眼圈发红的样子。
心里的坚冰,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
他继续往下翻,手指忽然顿住了。
有一条消息的时间,显示是在今晚他回家之前,大约晚上八点半左右。
他之前因为忙着准备惊喜,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
内容很简单。
“光耀,在忙吗?刚才马克在附近受伤了,手机也摔坏了,来求助,我帮他处理了一下伤口。看他样子挺可怜的,让他换了湿衣服,等他缓过来就让他走。你晚上过来的时候如果看到他,别误会。”
这条被遗漏的消息,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被愤怒和嫉妒蒙蔽的头脑。
原来她早就报备过……
原来是他自己没看到……
原来……真的只是个误会?
巨大的懊悔和自责如同冰冷的江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想起自己刚才那番口不择言的指责,想起 那委屈又焦急的眼神,想起自己摔门而出的决绝……
他都做了些什么?!
因为自己的疏忽和多疑,因为那张该死的照片先入为主的印象,他不仅毁掉了精心准备的纪念日,还用最伤人的话刺伤了他最想保护的人!
许光耀,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他猛地转身,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甚至来不及系安全带,颤抖着手发动车子,就要调头回去。
就在这时,手机再次震动,屏幕上跳动着“母亲”两个字。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接起了电话。
“妈……”
“光耀!”
许夫人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切和严肃,“你现在人在哪里?立刻给我回来!那孩子快急疯了,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你到底怎么回事?!”
许光耀闭了闭眼,喉结滚动,声音沙哑。
“妈,我……我搞砸了。我这就回去。”
挂了电话,他踩下油门,车子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一次,不再是漫无目的的狂奔,而是带着满心的懊悔和急于弥补的迫切。
江边的风依旧在吹,却吹不散他心头那浓得化不开的愧疚。
最初的惊慌、委屈和担忧过去后,一种异样的冷静逐渐回笼。
太巧了。
一切都太巧了。
马克偏偏在她独自在家的雨夜受伤,偏偏就在她家附近,偏偏手机就坏了,偏偏只认识她……
然后,就在他穿着许光耀的衣服,处于最容易被误会的境地时,许光耀就那么恰好地、毫无预兆地回来了。
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她想起之前马克那些看似体贴的偶遇和帮助,想起他温和无害的笑容,再结合眼前这精准得像设计好的一幕,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就在这时,马克带着一脸担忧和愧疚走上前,试图安抚她。
他斟酌着用词,语气里充满了后怕和对 的关切,“他平时……也这样吗?情绪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