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认知的颠覆。
他一直以为,自己拥有的身份、财富、地位,是吸引别人的资本,也是掌控关系的底气。
他甚至曾潜意识里觉得,当初的嫌弃和后来的抗拒,多少有些欲擒故纵的味道,最终总会在他展露真实身份和持续攻势下软化。
可直到刚才,看到在母亲面前那不卑不亢、甚至隐隐带着一种我自岿然不动的姿态,他才猛然惊觉!
他所以为的优势,在她那里,或许从来就不是决定性的砝码。
她看他,首先看的不是许家太子爷,而是许光耀这个人。
她留在他身边,不是贪图许家的荫蔽,而是基于对他这个人本身的评判和选择。
这个认知,让他既感到前所未有的庆幸,又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这意味着,如果他许光耀本人不够好,不够强大,无法给予她足够的尊重、理解和安全感,她随时可以抽身离开。
许家的光环,留不住她。
强大
这个词在他心中疯狂滋长,不再是过去那种在商场上攻城略地、碾压对手的强势,而是另一种更内敛、也更坚定的力量。
他要变得更强大。
强大到,在这许家大宅里,没有人能用身份、用辈分、用那些绵里藏针的话语,给她任何脸色看,让她感到一丝一毫的委屈和不自在。
他要让他的父母、乃至整个家族都清楚地看到,是他许光耀认定的、并且完全有资格与他并肩的人。
他要为她扫清一切来自他出身环境的障碍和轻视。
强大到,在外面广阔的世界里,无论是吴池之流的阴险算计,还是其他任何风雨,他都有足够的能力将她护在身后,让她可以安心地做自己,绽放她的光芒,而不必因为与他在一起,就无端承受这些纷扰。
他要成为她最坚实的后盾,而不是她风雨的来源。
强大到,在只有他们两人的世界里,他能给予她毫无保留的信任、最深切的理解和最安稳的归属感。
他要让她确信,选择他,是她做过最正确、最不会后悔的决定。
这种强大,不仅仅是财富和权力的积累,更是心智的成熟、担当的勇气和给予幸福的能力。
他轻轻摩挲着掌心中她的手,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和前所未有的决心充斥着他的胸腔。
原来爱一个人,真的会让人想要变得更好,更强大。
不是为了征服,而是为了守护。
为了能理直气壮地站在她身边,告诉全世界,也告诉她。
看,这就是我许光耀的女人。
谁都不能给她气受,包括我自己。
他微微侧过头,看着安静望向窗外的侧影,目光深邃而坚定。
这条路,他会走下去。
用她值得的方式。
一间略显陈旧却仍竭力维持着表面体面的高档公寓内。
“废物!没用的东西!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废物!”
尖锐的女声伴随着瓷器碎裂的刺耳声响彻客厅。
吴池的母亲,吴美娟,此刻全然没有了往日在外人面前那份刻意维持的优雅。
她保养得宜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染成栗色的卷发有些凌乱,手指几乎要戳到吴池的鼻子上。
地上是一只摔得粉碎的景德镇瓷杯,那是她的少数几件值钱东西之一,此刻也成了她泄愤的牺牲品。
吴池低着头,站在一片狼藉中,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表情。
他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个月牙形的血痕。
身体因为极力压抑着情绪而微微颤抖。
“我费尽心思把你带进许家,指望着你能有点出息,能给你妈我争口气!结果呢?”
吴美娟胸口剧烈起伏,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你倒好!非但没给我长脸,还尽干些上不得台面的蠢事!现在好了,被发配到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连许家老宅的门都快进不去了!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她越说越气,抓起沙发上的一个靠枕,没头没脑地砸向吴池。
“都是你!跟你那个没出息的爹一样!烂泥扶不上墙!我就是命苦,摊上你们这两个没用的东西!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拖油瓶”、“废物”、“丢人现眼”
这些如同淬了毒的刀子般的话语,一下下凌迟着吴池早已千疮百孔的自尊。
从小到大,他就是在母亲这种充满怨恨和羞辱的斥骂中长大的。
他所有的努力,所有的隐忍,最初不过是为了得到母亲的一句认可,为了能让她在许家人面前抬起头。
可无论他怎么做,在母亲眼里,他永远都是那个“前夫生的儿子”,是她的拖累,是她无法真正融入许家核心圈的耻辱印记。
这一次,他针对许光耀和的行动失败,彻底触怒了许光耀,也让他自己在许家边缘化的处境雪上加霜,这无疑点燃了吴美娟积压已久的所有怨气。
“你以为你耍的那些小聪明别人看不出来?许振华和他那个精明的老婆是吃素的?许光耀那个小崽子是好惹的?”
吴美娟跌坐在沙发上,像是耗尽了力气,声音带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