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清晨,天刚蒙蒙亮,城郊的国道旁就飘起了油条、辣汤的香气。洪建军攥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喉咙里的干涩感又象潮水般涌上来,他猛灌了一大口冰镇矿泉水,凉意顺着食道滑下去,可喉咙里的“燥意”却半点没减,反倒象火上浇了瓢冷水,闷得发疼,连带着后脖子和肩膀都酸胀得抬不起来,头也昏沉沉的,眼前的柏油路都象是在打转。
“妈的,这破嗓子,又开始折腾了!”洪建军骂了句,伸手揉了揉发胀的咽喉,指腹碰到脖子时,能隐约感觉到喉咙里的灼热感。他今年37岁,开货车跑城乡运输已经快十年了,这嗓子干涩疼痛的毛病,也跟着他熬了整整四年。
四年前的夏天,他为了赶一趟去山区的货,连着两天两夜没合眼,饿了就啃泡面、吃路边摊的烤串,渴了就喝冰啤酒、冰镇饮料。等把货送到目的地,他突然发现喉咙干得象要冒烟,说话都发哑,咽口水时疼得钻心。起初他以为是上火,买了点牛黄解毒片吃,可吃了半个月,半点起色都没有。后来又找了村里的赤脚医生,开了几副草药煎着喝,喝的时候觉得舒服点,一停就复发,久而久之,这毛病就成了“顽疾”——白天开车时咽干得难受,总忍不住想找凉水喝,可越喝凉水,喉咙里的灼痛感越明显;晚上回到家,连跟妻子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一躺下就觉得喉咙里有东西堵着,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整夜整夜睡不好;甚至连吃饭都成了折磨,稍微热点、辣点的东西碰都不敢碰,只能吃些稀粥、面条,整个人瘦了一圈,脾气也变得越来越暴躁,家里的氛围总被他的坏情绪搞得冷冰冰的。
“建军,你这嗓子都四年了,总不能一直这么拖着吧?昨天我听隔壁王婶说,城里岐仁堂的岐大夫看病可神了,好多疑难杂症都被他治好了,你今天跑完这趟货,去看看吧?”早上出门前,妻子李桂兰一边给他装早饭,一边忍不住念叨,语气里满是心疼。
洪建军当时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看什么看,都看了多少地方了,不还是没用?浪费钱!”可此刻喉咙里的剧痛让他不得不动摇——刚才超车时,因为喉咙疼得分心,差点跟对面的车撞上,这要是真出点事,家里的老婆孩子可怎么办?
咬了咬牙,洪建军调转方向盘,放弃了今天的运输计划,朝着城里的方向开去。岐仁堂在老城区的巷子里,是一栋两层楼的老房子,门口栽着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树底下摆着两张竹椅,几个老人正坐在那里喝茶聊天,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药香,混着槐花香,让人心里莫名地安定下来。
推开岐仁堂的木门,“丁铃”一声,门楣上的铜铃响了起来。堂屋里摆着一张暗红色的八仙桌,桌上放着脉枕、听诊器(岐大夫用的是中医的听诊法,而非西医器械)、笔墨纸砚,墙上挂着《黄帝内经》的拓片,还有一幅“悬壶济世”的字画,字迹苍劲有力。里屋传来淡淡的煎药味,一个穿着灰色长衫、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正坐在那里看书,他就是岐大夫。旁边还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是岐大夫的徒弟阿和,正低着头,认真地整理着草药。
“大夫,您快救救我这嗓子!”洪建军一进门,就忍不住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每说一个字,喉咙里都象有刀子在割。
岐大夫抬起头,目光温和地看向洪建军,指了指八仙桌旁的椅子:“这位施主,别急,先坐下歇歇。阿和,给这位施主倒杯温水来。”
阿和连忙应了一声,转身去里屋倒了一杯温水,递到洪建军手里。洪建军接过水杯,一饮而尽,温热的水滑过喉咙,那种干涩灼痛的感觉终于缓解了一些,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眼框不由得有些发红——这四年,他喝了无数的水,却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一杯温水就能让他觉得如此舒服。
岐大夫坐在洪建军对面,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仔细地打量着他的气色,又示意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闭上眼睛,眉头微蹙,神情专注而认真。堂屋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的鸟鸣声和里屋煎药的咕嘟声,洪建军紧张地攥着拳头,心脏“怦怦”直跳,生怕这次又要失望。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岐大夫才缓缓睁开眼睛,收回手,又让洪建军张开嘴,借着自然光看了看他的咽喉,再看了看他的舌苔,问道:“施主,你这嗓子干涩疼痛,是不是已经有好几年了?平时是不是总喜欢喝凉水,吃辛辣、油腻的东西?而且经常熬夜,作息不规律?”
洪建军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惊讶:“大夫,您怎么知道?我这嗓子确实四年了,平时开车忙,总喜欢喝冰水解渴,早饭要么吃油条、辣汤,要么就啃泡面,晚上有时候赶货,整夜都不睡”
岐大夫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毛笔,在宣纸上写下“肺胃蕴热,津液受损,咽喉失养”十二个字,然后抬起头,耐心地解释道:“施主,你这毛病,看似是喉咙的问题,实则根源在肺和胃,这在《黄帝内经·素问》里有记载:‘肺主气司呼吸,开窍于鼻,喉为肺之门户’,‘脾胃者,仓廪之官,五味出焉’。你常年跑长途,饮食不规律,总吃油条、辣汤这些辛辣燥热的食物,这些食物进入体内,会加重脾胃的负担。《脾胃论》里说:‘脾胃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