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说她当时不是去楼上了,但话到嘴边,想起是自己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她就上楼了。“也可能是保姆……”
“保什么姆,保姆没有允许怎么会随便把衣服借给别人穿?”徐芷若怒道,“我就是想说,难道你个木头就没发现那件羽绒服是秋绵给你拿的?”
张述桐被噎了一下。
因为他真没发现。
或者说这不太可能。
因为自己出门的时候她已经上楼了,是老宋从沙发上拿起这件羽绒服递给自己,虽然扫完雪后他把衣服放回了衣柜,他当时也不清楚老宋是从哪翻出来的。
张述桐能清晰记起那天早上的每一个细节:
比如老宋说雪下得太大,学校停课,好消息和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比如顾秋绵那天莫名很高冷,保姆说如果前一天她做了不好意思的事,第二天会故意绷着脸;比如本来答应好了不再瞒着她,自己却还是一言不发地跑去山上;
比如那天车胎没送上来,他们被困在别墅,本可以度过一个悠哉又静谧的早晨,雪层很厚,冻得人瑟瑟发抖,连杜宾犬都趴在小窝里吃饭。
又比如他仍然给老妈打了个求助电话,等回来时顾秋绵已经上楼了。
还比如他回屋时发现电视上播着昨晚未看完的电影,但意识到的时候客厅空空如也,人走茶凉。最后他披着那件羽绒服冲出了房门,他只顾着脚步快些,却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张述桐能清晰记起任何一个细节,但这些细节串联在一起突然成了他看不懂的样子,他才明白它们背后一直藏着另一层东西。
而自己从未发现过。
电话里又说:
“你再看看那张照片,右下角!”
张述桐又去看照片,原来角落出还有一些涂鸦,先是一串简单的数值,1207,原来是当天的日期,他又翻回学车那张,居然也有。
12月7日,第三天。
和;
12月6日,第二天。
这好像是某种纪念。
但张述桐不明白是在纪念什么。
他只知道和顾秋绵成为同桌那天是12月5日,回溯以后的第一天,两人的关系正式破冰。可对顾秋绵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他唯一能辨认出来的是照片角落里还画着一个很丑的鬼脸,真是太丑了,丑得张述桐再熟悉不过,它们像羊又像云朵,出自某个大小姐心情很好时的手笔。
她心情很好的时候就会在玻璃上呵一口气,手指飞舞出一堆凌乱的线条,她说是羊,其实在张述桐眼里从来更像鬼脸。
所以张述桐经常调侃她又在糟蹋玻璃了,但现在被糟蹋的成了两张装着自己的照片。
他看着这两张照片默默无言。
这是个打字都还用一指禅的女孩子,她笨拙地画着那些图案的时候又在想些什么?
他不知道。
张述桐只知道原来那天有一个女孩早早地起了床,她怀着不知道怎么的心情拉开窗帘,看到皑皑的白雪,看到寂静的旷野,看到白雪上一个小小的黑影,她又笑着拉上窗帘,然后手忙脚乱地找出手机,从缝隙里拍了一张照片,花枝乱颤。
这张照片在张述桐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留在了她的手机里,写下了一串数字,是在留念什么?她又怀着何种心情在手机的玻璃上画了一个鬼脸?
许多人是你生命的玻璃窗上划过的雨水,雨水有大有小,可以浩荡奔流,可以蔓延成线,但总会转瞬逝去。
但还有的人是不是那留在玻璃上的雾气?
让人看不清,却也不舍得擦去?
结果自己还是食言了。
那天早上还是独自出了门,将她留在那栋别墅,今天晚上依旧如是。
那是座如宫殿般的建筑,哪怕到了夜晚依然亮着灯,但张述桐同样知道此处是整座岛上最偏僻的地点,无论怎样也看不到城市里的灯火辉煌。
理由总有无数种,因为危险,不能带她;因为重要,不能告诉她,这些理由都很充分……
可一直被瞒着的她又会怎么想?
那天走的时候连声再见都没有说吧。
他想把告别的话留在下次,是因为不知道怎么说,但不是每一次都有机会的。
张述桐终于感受到了深深的疲惫。
他成功地又把一件事搞砸了。
生活不是案子,就算你成功找到了所有线索,却难以通往正确的答案。
“你终于明白了?”这时女生冷冷说,“秋绵说我冤枉你了,但你不会觉得在00上不痛不痒地发几个问侯就叫关心吧?
“这种事谁做不到,暗恋她的人多了去了,一大把男生愿意呢,想要她联系方式都要不到,再说你以为自己说话多幽默风趣还是怎么样,又不是多会哄女生开心的类型,冷得和块冰似的,知不知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
张述桐低声说:
“其实我还没有尽力。”
“拜托学长,什么尽力,在讲冷笑话嘛,秋绵那里我都开导好了,人家都彻底放下了,你现在说尽力有什么用,别再纠缠不放好不好,再尽力发条消息问她“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