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走了。"他告别道。
“阿玄,替我照顾好父亲。”
此去一别,窦玄再见到哥哥已经很多很多年后了。他是等走不动路的时候才回的家。他还带回了自己侄子的消息。
杭玉霖的忧愁,杭玉淑的随波逐流,窦大哥的好奇心以及窦玄的倔强,白继说自己不像谁谁谁,他其实很像很像他们。窦玄离开的那段日子里,杭玉淑已经和白青墨继续住在一起。旅途的疲惫和驱蛊之后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的身体,难以忍受的疼痛会让人癫狂,他咬牙强撑着保持着理智。他想只要见到阿玉就好了,到时候两个人手牵手一起,就跟小时候畅享的未来一样。相互扶持,生死相依,同生共死,他们像大雁一样,忠贞不渝。他最爱听霸王别姬的故事,最爱听杭玉淑琵琶弹奏的霸王曲唱着《垓下歌》。战场总是悲壮的,娇养精贵的牡丹不是虞美人,从不开在鲜血浸染的山城夏末秋初,平常又不平常的一天,杭玉淑打算去林子里游玩纳凉。林子外他们再见了,他在马背上伸出手,邀请杭玉淑上马。她摇了摇头,后退了几步,看着眼前这个有些邋遢的怪人。“阿玉是我呀。”
她目光落在他的手背上,“我知道是你,你的手,手背上是什么,刺青?你为什么有这种东西。真恶心。你是当逃兵终于被发现被刺字上去了?现在又这出来了。”
“不…不是的…这个是救我命的东西,阿玉。”“窦玄,你怎么了?"她看着他那有些扭曲的表情,脏乱的衣袍。“我没事儿,阿玉我们走吧。”
“去哪,窦玄,实话跟你说吧,我想通了,我不想和你走了。”窦玄以为自己幻听了,他跳下马,步步紧逼,杭玉淑步步后退,直到靠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退无可退。
“阿玉,你再说一遍,你想干什么?”
“你走了之后,我想清楚了,我不适合跟你去前线吃苦,去那边只会给你捣乱,我当不了你的贤内助,我只想当我的贵妇人,我不想跟你走了。我想和白青墨在一起。”
他低着头喃喃自语,不可置信道:“我一定是幻听了。”杭玉淑皱眉道:“什么幻听??你脑子到底怎么了?我现在怀疑你当初出意外把脑子撞坏了。”
“大哥说我会幻听,没有说我会出现幻觉,杭玉淑,你写,你写字告诉我,你要说什么?"他捂着脑袋,压抑着情绪,话到最后又忍不住大喊咆哮。杭玉淑被他吓得瑟瑟发抖,料定他疯了,她带着怒也带着怕,拉起他的手,她触碰他时,他才安静下来,杭玉淑在他宽厚又长着茧子的掌心上写"我不想和你走”。
那个“走”刚写完,窦玄便控制不住自己,一个巴掌直接把她打倒在地上。他也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杭玉淑那娇嫩的肌肤上瞬间红肿,巴掌印清晰可见,她捂着脸,跳起来,二话不说也给对方甩了一个巴掌。
“你打我?好呀!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打我!窦玄,我肯定不会和你走了。”
他被刺激的暴怒喊道:“从小到大,什么好东西都先你一份,纵你爱你,杭玉淑,你当我也永远不会生气吗?”
“那你想怎么样?”
“你不要跟我走,好,那我们以后永远不相见!”她继续挑衅道:“不见就不见,反正我们不是一路人,你吃你的苦,我享我的福。你不见我,自然有人爱我,白青墨比你爱我多了。”窦玄愣在原地一言不发,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杭玉淑气得靠在树干上,气得直喘气,等着窦玄给她道歉。过了很久他还一言不发,又想到自己的话说得很过分,便等他开口自己就立马道歉。然后带他去找找太医,看看他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实在不行她要去庙里请大师给他做法了。
她的脸火辣辣的疼,但是却没顾上疼,也没心思在意自己那张宝贵的脸。杭玉淑心里想了很多,甚至想到窦玄书房旁边前年突然枯死的柳树,想是不是坏了风水,才导致他时运不济又变得奇奇怪怪的。突然窦玄拉着她的手,就往密林里面去,这林子的深处有一棵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桃树。
以前他们两个在郊外玩,就那发现了那棵树。那棵树很低矮,只有十来岁孩子那么高,长在两个大石头的缝隙之中。它的躯干已经中空开裂,布满着岁月的痕迹,树皮更是皴裂。那地方是凸起的一个石头斜坡,旁边都没有泥土。小时候他第一次见到那棵树就对玉淑说这棵树一定成了精了,这么瘦这么小,竞然还能开花。
杭玉淑一边挣扎一边不安问道:“你干什么?”窦玄一言不发,直到走到这棵树面前,他才冷笑道:“你说你不想跟我走了,那好,那我们此生再也不见。从此一刀两断,断了念想,各自安好。”言罢他撩起衣袍跪下起誓。谁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清醒的还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杭玉淑不愿意,她不想真的再也见不到窦玄,她想跑,窦玄一把把她拉住,把她摁在地上。
她终于受不了,委屈哭道"窦玄哥哥,你干什么?我不要!”“我们这辈子还没一起磕过头,正好也弥补了我的遗憾。"他也跪在一旁,摁住杭玉淑脑袋,把她的头往地上砸,自己也重重磕在地上,两个人脑门都磕出了血。
杭玉淑闭着眼,绝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