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汉王东出(五)
春深时节,关中的原野被浓郁的绿意浸染,渭水汤汤,岸柳如烟。几骑快马踏着融融春光,沿着新修的驰道,自东而来,奔向栎阳城。为首之人,正是失去赵地的常山王张耳,他年近五旬,面容憔悴,风尘仆仆,想当年刘邦还是他小弟,而今却要拜人阶下求人借兵,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啊。
还好昔日他没亏待这人。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却是紧随在他身侧的少年。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年纪,身姿挺拔如春日的白杨。他穿着一身略显陈旧的玄色骑装,却丝毫无法掩盖其夺目的风华。策马疾驰间,春风拂起他略显凌乱的鬓发,露出一张极为俊美的脸庞,鼻梁高挺,五官优越,尤其是一双眸子,清澈明亮,紧抿的唇角显示着情绪。他姿仪非凡,有着贵族的华贵之美。
这便是张耳之子,张敖。<1
他骑马紧跟着张耳,修长的手指稳稳握着缰绳,他入关中,见繁忙春耕的农夫,往来运送物资的车队,眼中很是惊异。这片土地的安定与蓬勃,与外界说的残破关中一如天,一如地。
“父亲,看这关中景象,似与传闻不同。”张耳目光扫过田间,看着那些虽依旧清瘦却神情专注的农人,看着那修缮过的水利,心中亦是震动,他缓缓点头:“刘邦,确有非凡手段。不过月余,竟能让此地焕发如此生机。”
他如今困局,除了刘邦,没有其他人能帮他了。张耳谋臣甘公在后方接口,声音平静却意味深长:“民心初定,百业待兴,却隐现峥嵘之象。汉王所图,非小。”一行人马不停蹄,很快抵达栎阳城外。守城军士验明身份,得知是常山王来投,不敢怠慢,立刻飞报入内。
当刘邦得报,亲自迎出临时设立的王宫,一处修缮过的旧官署,看到的便是张耳父子风尘仆仆,翻身下马的一幕。
“汉王!“张耳见到刘邦,快步上前,长揖到地,声音沙哑,带着难堪羞愧,“耳落魄来投,恳请汉王收容!”
他身后的张敖也随之深深行礼。
刘邦连忙上前,双手扶住张耳,毕竟也是他曾经的大哥,哎,也算是名满天下的豪杰,“哎呀!常山王!何故如此?快快请起!你我故人,何须行此大礼!”
然后看向张敖,被这少年人惊了一下,他眼前一亮,“哎呀,这便是张太子吧?当真是仪表堂堂。”
刘邦目光灼灼地落在张敖身上,那赞赏之意毫不掩饰。他本就喜好美姿容,张敖这般俊秀挺拔,又自带贵族气度的少年郎,正合他的眼缘。“快快免礼!"刘邦亲手虚扶了一下张敖,笑容愈发真切,转头对张耳感慨道,“张耳兄,你好福气啊!有子如此,英姿勃发,何愁家业不兴?”张敖被刘邦如此直白地夸奖,面上微赧,但礼仪周全,再次躬身:“汉王谬赞,敖愧不敢当。”
一番寒暄,刘邦将张耳一行引入官署内。分宾主落座后,张耳也顾不上太多客套,再次陈情,将陈馀如何勾结田荣,偷袭他的封国,致使他兵败失地,仓皇来投的经过详细道来,言辞恳切,甚至带着几分悲愤。“……那陈馀,背信弃义,枉顾昔日我与他刎颈之交!耳如今已是走投无路,唯望汉王能念在旧谊,施以援手,助我收复赵地!耳与犬子,愿为汉王前驱,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刘邦耐心听着,他等张耳说完,也不纠结他们的恩怨情仇,只同仇敌汽道,“陈馀此人,寡人亦知其品性凉薄。张耳兄受此大辱,寡人岂能坐视不理?”他话锋一转,一脸为难,又推心置腹解释:“只是张耳兄也知,我军新定关中,虽看似平稳,实则家底不厚。粮草转运,兵员调配,皆需周密筹划。若要出兵赵国,需得一举成功,否则,不仅于兄无益,亦会拖累我军根本啊。”张耳过来对于刘邦如虎添翼,但刘邦既要利用张耳在赵地的名分和影响力,也要确保汉军出师有名且利益最大化。他绝口不提立刻发兵,反而强调困难,就是要让张耳明白。张耳是聪明人,立刻表态:“汉王放心!耳在赵地经营数年,手上还有几万兵马,尚有不少忠义之士心念旧主。只要汉王王师东指,他们必当响应!耳愿倾尽所有,助汉王成就大业!”
刘邦要的就是这句话。他脸上立刻笑起来,大手一挥:“好!有张耳兄此言,寡人便放心了!此事关乎重大,容寡人与萧何、韩信他们细细商议,必给兄一个交代!”
他随即看向一直安静侍立在张耳身后的张敖,语气和蔼了许多:“贤侄一路辛苦,且先在栎阳安心住下。关中虽简陋,却也别有风味,明日让太子带你匹处看看。”
他这句让几人都愣了下,尤其是刘昭,缓缓打了问号,看向她父,刘邦给她使了个眼色,她眼皮都跳了跳。<1
要是别人也就罢了,这是张敖,鲁元的驸马,以后的赵王。她看刘邦这德性就知道,这货看上女婿了,她无力吐槽,她才十二啊!张耳此时走投无路,当然是忙应下,侍者带他们下去安顿,屋里只有父女两人了,刘昭对刘邦翻了个白眼。
“我才十二岁。”
刘邦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又不是让你现在娶他,等天下一统的时候,你也到了年纪,成两家之好,岂不美哉?”他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