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不说话了。
难捱的静默中,外面的交谈声不停,一想到一门之隔就是正儿八经的正道魁首,逍遥剑派掌门,燕久更汗流浃背了。“阁主……“燕久思来想去,还是开口,“您什么时候打算回来呢?”宿溪风发出漫不经心的一声,以表询问。
“我们到底是为正道所不容的。"虽然那些正道干的事也没比他们好到哪去,燕久背对阁主,胆战心惊,勇敢上谏,“若是被发现了,您……”宿溪风撑着窗户,想。
这也是奚昭会时时思考的问题吗?
她一面与逍遥剑派的两位天才成为至交,一面在暗地发展自己的势·…直到将触角伸展至遍布四域。
或许最初是出于自保,但等她将自己的族人尽数杀光,世上已经没有能威胁她的人,她又要如何辩解自己的行径?
那些巧言令色的话语,能骗过朝夕相伴的好友吗。还有……
“你知道她们的故事吗?"宿溪风问。
燕久恭敬道:“敢问阁主,这个她们'是指…”“母亲,还有父亲。”
安静。
瞬间安静下的船舱,宿溪风低头看着自己缓慢屈伸的指节,那些经年累月,几乎快被他忘记的疼痛,似乎再度席卷而上。只是这一次,疼痛不再散去,它从指尖一路沿着血流泵到心脏,带来难以忽视的新奇绞痛。
“…您的父亲,确实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君王。“燕久许久才道,“您母亲前往下界的那次,燕部有幸跟在身边。”
岂止是值得尊敬,燕久想,那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明君,在下界的声望近乎快被民众立庙奉祀。
只是有人想让明月高悬于天上,有人想揽明月入怀,还想将明月拉入泥滩。他们只是旁观者,而奚昭,则是采取行动的那个。燕久知道阁主此刻在想什么,正因如此,他的话更字句斟酌:“依属下之见,那位…和祝道友,还是不同的。”
所以,他们不一定会以荒诞的结局草草收尾。窗外,月轮明亮洒下辉光。
外头沐浴着月光的人,也在谈论有关奚昭的事。“我们和阿昭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处雪山秘境。"薛麟怀念道,“砚霜性子慢,我等不及,就先跑了,等回来,就看见阿昭在她身边,砚霜说,是阿昭帮了她。”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祝遐宁好奇。
“大约是五百多年前。"薛麟轻叹,“后来啊……阿昭就遇到了她喜欢的人。”“师兄的父亲?”
薛麟点头:“那是一个凡人。”
祝遐宁眨着眼:………凡人?”
“没错,好像是下界某个王朝的皇帝,反正有一天阿昭去了趟下界,回来就带着她那个男人了。"薛麟颇为怨念,“她把自己的人看得死紧,不让任何人接触他,我们好奇想见一面都难。”
祝遐宁察觉到某种异常:“你们一次都没见过吗?”“那倒没有。“薛麟摸着下巴,“后面还是见过一面,她那个丈夫还挺爱她的,去哪都跟着她,一步都不愿意离开。”听起来是个美好的爱情故事。
“她本来带着她那个丈夫到处游历,后来有了溪风,再过几年,某一天起忽然闭门不出,"薛麟道,“再之后,她就把溪风托付给了砚霜,自己和丈夫隐居了。”
看祝遐宁满脸求知若渴,她想了想,忽然道:“啊,砚霜和我说过,她们闭门不出之前,好像闹矛盾了。”
“矛盾?”
“似乎是那个男人想离开她,回到下界。"薛麟摊手,“但结果你也知道,她们最后还是和好了。”
“……掌门,那个时候,师兄多大?”
“我想想,应该只有几岁吧。"薛麟道,“他对自己母亲父亲的事知道的应该不多,很早就被丢到我们逍遥剑派来,一直在这边长大。”祝遐宁犹豫再三,还是开口:“您知道……奚昭前辈的′族地′吗?”薛麟茫然:“那是什么?”
与此同时,燕久惊诧道:“阁主,您要带祝道友去族地?”他万万没想到,前脚阁主还在和他伤春悲秋她爱我她不爱我的事,后脚就要带人见祖宗。
“有些事需要验证一下。"宿溪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