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笑说:“不瞒公主,下官早年在御前当差时,这个人还是圣上跟前的一个小内侍,我与他打过几次照面,几个月前偶然瞧见了个故人,便想起他来了,故而向人打听了两句。”“故人?"李繁宁递上画像,“这个人,孙大人可认识?”果然,还是查到她头上。<3
孙有容叹气道:“公主当初年纪小,大概没有见过这个人,婉娘从前是萧贵妃宫里的掌灯宫女,那时萧贵妃得宠,婉娘因此也与蒋元嘉来往频繁,不过后来她因犯了事被罚去掖庭,那时蒋元嘉已得势,大概也是寻了蒋元嘉的门路,她二十五便被发放出宫,一直被蒋元嘉养在宫外的宅子里。几年后蒋元嘉做了驻军太监,她便也跟着去了。只是两人无名无分,当年蒋元嘉的罪过牵连不到她,因此缉拿名单里并无此人名字。这案子结束后许久,我在长安一家胭脂铺里撞见过一人与她模样相仿,不过追上前去时人已不见,我因此想起了蒋元嘉,不过没等我再查下去……
“没等你再查下去,便出了猎场醉酒,惊了圣驾一事。”孙有容看了李繁宁一眼,苦笑道:“公主既然什么都明白,何苦扣着下官的文书不放。”
李繁宁没有答这话,道:“孙大人在朝中无党无派,为何要沾这起案子?”“我并非想为三殿下脱罪。"孙有容说:“实不相瞒,早些年下官曾是贺大将军麾下的兵,为报大将军提拔之恩,我不忍他死得如此不明不白。对那三殿下与谢氏子我虽不甚了解,但下官相信大将军的眼光,他若说那两个是好孩子,就法计做不出杀师叛国之事。我有心查证,暗地里折腾了两年,可公主也看到了我后来是个什么境况。"<1
孙有容不过是查了查蒋元嘉,便遭了几次意外,在办上一个案子时甚至险些殒命。
可只有他知道,这些都不是意外。
胳膊拧不过大腿,当年谢家惨案让孙有容明白,这案子不宜再查下去,至少这不是他能追查下去的事。
“这案子谁沾都没有好下场,我实在无能为力,只想离开长安保住一条命。唉,下官本想将榆娘的事烂在心里,今日若非局面有了新的变化,否则我法不会向公主多吐露一个字。"<1
他不愿再有人白白去送死,包括他自己。
孙有容道:"所以公主,当真要继续查吗?”李繁宁看着孙有容,沉默片刻,却没有答他的话。她起身道:“多谢大人提醒,不过,你的文书并非本宫扣下。孙大人醉酒惊马,圣上削了你中郎将的职,但却仍未着人顶上,圣上对大人一直很爱重。"<1孙有容怔了怔,李繁宁便已经掀帘出去了。马车旁有个人影伫立,见到她来,往前迎了两步。李繁宁脚下轻顿,不算意外地笑了笑,“孙大人不是给你假了吗,你来做什么?”走到面前,她又说:“手好了吗?”
沈骤看着她,直言道:“公主,执鸾司缺人手吗?”李繁宁明知故问:“怎么,你对梓州案有兴趣?”“嗯。“沈骤答得行云流水,“我先前在陵寝案上有所过错,眼下梓州的案子乃朝野上下最大的案子,我若能助公主一臂之力,也算将功折罪。”与其说这个借口是给李繁宁的,倒不如说是沈骤对外准备了一套说辞。李繁宁点了下头,“那,我若是不缺人呢?”不久前延徳帝有意为他二人赐婚,倘若那时沈骤愿意尚公主,今日他就不会在孙有容手下,而是可以顺理成章进执鸾司,那一切便简单多了。、4可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就连现在,明知她话里有话,沈骤也只是低头一笑。李繁宁转开头,忍不住轻哂一声,她原觉得沈骤不够狠心,他本可以通过利用她得到最快速的途径,他偏要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将她拒之千里,可她发现,其实是他太狠心。
他知道就算他什么都不给,李繁宁也不忍心拒绝他。所以他才可以在此时缄口不言,只用这样无可奈何的眼神看着她就够了多“……上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