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二十八章
移宫劳累了一日,晚间家宴是休整放松的时间,延德帝坐镇芙蓉园,除了还在病中的李华瑶,后妃与几位皇子公主都到齐了,其余皇亲贵戚也都入了席,其中不乏姜有年与萧鼎。<1)
几人闲聊一路走来的景致,那其乐融融的气氛,当真是君臣无间的一家人,温馨极了。
李繁宁向来融不进这和睦的氛围,不过平日有她在的席面一向和睦不了多久,是以几人说话时总是习惯警惕地看她一眼,但李繁宁今夜出奇安分,她百无聊赖剥了碗葡萄,递给一旁已经馋的不行的阿彩。阿彩欢喜接过,青渡瞪她一眼,她也佯装没看见,只管躲在公主身后吃果子。今年的三伏天似乎格外炎热,晚膳席间又传了道冰鉴西瓜,瓜果经过冰窖还冒着冷气,萧贵妃感慨道:“玉华宫已经是避暑的行宫了,臣妾坐在这儿还是冒汗呢,母后她老人家年岁大,在广恩寺也不知受不受得了,依臣妾看,该把母后接来才是。”
自古帝王都讲究一个孝字,延徳帝果然点头,“母后两年不回宫,你还惦记着她,不过皇后派人去请过了,她老人家喜静,还是莫要扰了她清静为好。”皇后在旁默不作声为延徳帝添菜。
萧贵妃笑说:“既然如此,行宫的瓜果新鲜,臣妾吩咐内侍省多准备一些冰镇瓜果给太后送去。”
“贵妃有心了。"见李繁宁迟迟没有动静,就连延徳帝都按捺不住瞟过去,“盛安,你觉得可好?”
李繁宁这才分出神思,她抬头看了延德帝一眼,便说:“太后年岁大了,寒凉之物不可多食,贵妃娘娘的孝心可不要办成坏事了,真要尽孝,不如抄两卷大悲咒给皇祖母送去。”
萧贵妃唇畔微顿,意兴阑珊地应了声是。
大抵是李繁宁开了这个口,这顿晚膳忽然安静许多,方才的其乐融融像是流于表面的假象,被人轻轻一戳,顿时显得索然无味。到底是奔波了大半日,延徳帝饮了几杯酒便乏了,很快就回殿中歇息。镇场子的人一走,剩下的人便也三三两两散开了。皇后与姜有年一前一后走着,太子强撑困意,小鸡啄米似的随在后头。姜有年负手道:“贵妃是太殷勤了些,但娘娘也太寡淡了。”皇后道:“枪打出头鸟,殷勤的后果是什么,圣上适才点了盛安是什么意思,明眼人都瞧得出。”
姜有年白花花的眉毛被风吹得一动,他声音浑浊,道:“圣上如今是愈发不给世家脸面了,太子和三郎的事可见,你低调些也是对的,当年姜家就是蹦的太高,圣上才会由着执鸾司去清算冀州。板子没落在萧氏身上他们是不知道疼的,左右如今宫里也就太子一个皇子,只要那萧氏姑侄没有子嗣,将来何愁不能大展手脚?”
皇后欣慰道:“父亲能想得开是最好,只要本宫与太子立在宫里,姜家永远不会倒。”
幸好他姜家女要比萧氏女沉稳,姜有年心中亦是欣慰,只是一转头看到太子站着瞌睡,他心下又是一沉。
当年圣上看重三皇子李业衡,一来是因李业衡生母身份卑贱,与世家不是一路,二来也是因为李元敏太愚钝了。
姜有年有时也想不通,皇后与圣上皆是伶俐之人,怎么偏偏太子…这时姜有年便会想起另一个人,谢临舟,倘若太子有他一半的才智,何愁不能得圣上欢心?
可惜了,无论是他义父还是他,都是不能为姜氏所用的人。酷暑难耐的天,沈骤竞然打了个喷嚏。
孙有容啃着西瓜觑他一眼,道:“看来有人在念叨你,该不是公主吧?”沈骤没理他的打趣,盘腿坐在假山石下说:“咱们这算不算擅离职守,万一被发现了,你不是还等着吏部致仕的文书吗,不想要了?”“喊。"孙有容道:“你我能站什么岗,那本来就是羽林卫的差事,意思意思就得了,黑灯瞎火的少两个人也没人看得清。还真别说,这行宫的瓜果就是甜。都是特意供给贵人的,能不甜吗。
托了沈泊易这个御前新贵的福,底下办事的太监送来一盘冰镇过的瓜果,沈骤尝了两块就罢手了,提醒道:“吃多了小心坏肚子。”孙有容摆手让他闭嘴。
这里是芙蓉园的东南面,离各宫所最远,远远虽能看到灯笼聚集的红光,但那喧嚣声已经很远了,没什么人会到后园来,沈骤一闭嘴四周显得更冷清了,晚风一吹草木作响,和着孙有容啃西瓜的沙沙声,竞诡谲地衬出一种夏夜的宁静沈骤百无聊赖地摘了支狗尾巴草,手腕搭在膝头,有一搭没一搭乱晃。眼神似也不经意落在那墙垣一角。
断裂的墙垣无人修补,隐约能看到墙外露出的屋檐。“那里。"孙有容咽下西瓜说:“是关押获罪皇子的王宅,就挨着玉华宫,和芙蓉园只有一墙之隔,所以这里一般没人来。”“那你还来。"沈骤收回目光。
孙有容笑起来小胡子一抖,“你可知道那宅子的主人原来是谁?”沈骤知道,从前他和李业衡到玉华宫来还闲聊过此事。“不知道,谁?”
孙有容便直起腰,拿腔作势地抬起食指点了点,“怀安王!”“你们这些年轻人大概是没听说过,这怀安王当年可是先帝爷最疼爱的皇子,排行十三,那可是差点就要被立为太子的人,那座王宅乃是先帝赐给十三皇子的生辰礼。王宅紧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