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尚公主,你说你懒散,让你当差事,你又说你懒散。你父亲为朝廷效力勤勤恳恳,做儿子的怎可只顾吃喝玩乐?朕听说连你那刚及冠的幼弟都在筹备着明年科考,你乃沈家长子,就没半点抱负?”沈骤不敢再笑,忙敛了嘴角。
就连旁边几人都正色起来,心里暗道看来圣上对沈泊易予以重望,连带着想要扶持他的儿子,毕竞朝中没有一个得势的官员是单打独斗的。延德帝看一眼沈骤,又说:“也罢,既然孙有容赏识你,你就去金吾卫当个司阶①,跟着孙有容历练一番,磨磨性子,将来才好成事。”沈骤不敢不答,连忙应下。
众人散去,沈骤先行出宫,李元敏一行人慢步在宫道上。三人都在揣摩圣意,不自觉静了片刻,还是李元敏先出声,道:“好好的赏赐怎么变训斥了?”
萧平晔答:“看似训斥,实则不还是赏赐?正六品的官职,配一个纨绔也是够了。”
李元敏道:“六品顶个什么用,御前都见不到影,何况跟着孙有容那个懒货,哪有前程可言,父皇要赏,多的是好位置,怎么挑了个这?”“品级不高但位置关键。"萧平晔不得不提醒,“当年承睿不也是从左右卫的六品做起?只要有功绩,升起来太容易了。”姜定轩拧了下眉头,李元敏也是沉默了。
三人步调仍然缓慢,气氛却沉肃下来。
陈捞贴心地将沈骤送到宫门口才离开,沈骤正要上马车,忽见远处有个人朝他频频挥手。
那身形有点眼熟,沈骤等了等,待那人走近才发现是柳伯均。他讶然道:“柳太医?”
柳伯均气喘吁吁,道:“幸亏赶上了,宫里的车架坏了,沈公子能否捎我一程?这小太监办事太没谱了,我怕再等下去耽误了六公主喝药的时辰。”沈骤怔了怔,“公主病了?”
“是啊。“柳伯均稀奇道:“那晚暴雨公主不是和沈公子一起被困在玄真庙吗?烧一夜了,下山的路上就病倒了,你不知道?唉,烫得跟火炉似的。”夜里就病了吗……
沈骤掐了下手心,抿唇道:“我没与公主一道下山,上车吧,我送你过去。"<1
柳伯均再次谢过。
到了公主府,柳伯均犹豫问道:“你要不要进去看一眼?”沈骤摇头道:“不了。”
好吧,柳伯均也不勉强,赶着进府了。
车夫拉起缰绳便要重新赶车,沈骤制止道:“等等。”沈骤没有进府,也没有离开,马车在公主府外停了好半响,直到车夫又催促了一声,“公子,要不然…进去看一眼?"<1沈骤的目光从那雕龙画凤的朱漆大门上挪开,低头道:“走吧,回府。1”三天后,何云升从咸阳陵寝回来,约了沈骤在谢宅相见。没想到沈骤还真把谢宅收拾得干干净净,两人在正厅坐下,何云升先恭喜道:“不成想圣上让你做了金吾卫的司阶,也算是个一官半职,好好干,将来有的是机会。”
何云升话里有开解之意,倒不是他看不上六品的差事,他这工部司郎中也不过是个从五品,有时这位置的紧要程度与品级并不相关,里头能做的文章大了去。
可偏偏沈骤跟的是孙有容。
那孙有容原本是金吾卫的中郎将,按照资历和考绩,上年前就该要往上升个将军了,谁知道这人喝酒误事,一次秋猎惊了圣上的马,这才被削了职。不过圣上倒也留情,保留了他原本兼任的使职,没叫他真脱了那身衣裳。自那以后金吾卫中郎将的位置始终空置,原想等他哪日立了功再给他调回来,结果孙有容被削职之后像是自暴自弃,每日玩忽职守只知道耍懒,竟是再没争过功。
在他手底下做事,恐怕只有打杂的份。
沈骤心知肚明,苦笑道:“跟着孙大人哪有机会,小弟还是指望着二公子提拔呢。”
何云升一笑,他这趟回来显然心情大好。
第一批从商贾手里收回的木料由他亲自押送到了咸阳,他原先还担心木料有瑕,但几个建造工匠看过却无一不称好,可这价格却比往年采买的便宜了一斗不止,如此一个陵寝下来,何云升可以赚得盆满钵满。他对沈骤的态度也好上不少,“放心吧,答应你的事我自会放在心上。对了,你上回说的那个杨石,我看他是个爽快人,要不让我见一面?”沈骤笑而不语,那看着何云升的表情意味深长。何云升忙拍了拍他的肩,“你放心,该你的还是你的,我还要你替我打理这谢宅仓储呢,只是隔着个人传话总归不方便,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还怕我赖你账?何况如今你身上也担着差事,只怕精力有限,我总得多做准备。”沈骤思忖片刻,“行吧,不过你可注意了,若是被姜定轩发现,这条路子可就断了。”
何云升闻言便拉了脸,冷笑一声说:“放心吧,这回绝不让他察觉。况且他近来心思都在你身上,眼下反而是我做事更隐蔽些,倒是你要注意。”沈骤若有所思“唔"了声,“他到底与那姓谢的什么仇,这么盯着我不放。”“深仇大恨呢。"何云升扯了下唇角,有意说:“当年他断了那姓谢的手筋,落井下石的事没少干。我原本与那人倒是没什么过节,但谁让我跟着姜定轩混呢,许多事做得违心,如今想来倒是也是自责得很。不过冤有头债有主,即便这世上真有鬼,想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