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二十章
李华瑶没有死,溺水昏迷了两日,大概是惊吓过度,她醒来后一言不发,颇有些精神失常的症状,抱着被褥屈膝而坐,神色呆滞,只嘴皮子哆嗦着,无论谁问话都不开囗。
宫里人一波一波来看望过,萧贵妃也携着萧茵亲自送了两根人参过去。争归争斗归斗,这姜萧两家面子上的礼数还是要做全。看过李华瑶后,姑侄二人慢悠悠走在小径上。萧贵妃近来心情很好,李繁宁与姜家斗得你死我活,前有太子被禁足、姜定轩受伤,现在连四公主都险些丧命。眼看皇后焦头烂额,萧贵妃心里怎能不畅快?
她轻笑道:“虽说盛安一向与我们也不交好,但她倒是也间接帮了我们不少忙,再这么闹下去,皇后怕是要真病倒,到时候这后宫岂不由我们说了算?”萧茵落后萧贵妃半步,“都说四公主落水是意外,姑母怎知是六公主所为?”“嗬,意外?“萧贵妃挑了下唇,“真要是意外,当夜所有人都在前院参宴,四公主一个人无端去池边做什么,赏月么?况且要真是意外,她能吓成那样?这李华瑶打小就不是善茬,没你想得那么胆小。”萧茵疑道:"可要是六公主做的,四公主何故替她瞒着?”“四公主那是心虚理亏,偷鸡不成蚀把米,难道还要闹得满城风雨,等圣上彻查吗?"两人走到湖边,萧贵妃边往凉亭下去,边讥讽道:“这两人互相残杀这么长时日,李华瑶也是个傻的,没有她母后见风使舵的本事,还当李繁宁是从前那个能任她打骂的小蹄子?非要一个劲找死,这次也算她命大,不过只要太子还在,死一百个四公主也伤不了姜氏的根基。”说到这里,萧贵妃难免叹气,往萧茵肚子上一瞥,说:“今儿圣上翻了你的牌子,记得把坐胎药喝了。”
萧茵应了声是,扶萧贵妃坐下。
见她乖顺,萧贵妃又叹道:“你这孩子打小懂事,姑母也是疼你才要你进宫来的。你想想,你父亲早逝,又没有个兄弟,无论是嫁到哪户人家都免不得要受磋磨,这偌大长安只有圣上能做你的倚仗,将来再诞下个一子半女,还愁往后没有好日子过吗?你母亲在蓬山老宅也能安心啊。”萧茵眼皮微动,看向萧贵妃,问道:“敢问姑母,我母亲近来可还好?萧贵妃眸光闪了一下,笑说:“当然好啊,都说了,你安心在宫里服侍圣上,你母亲那里自有萧家照顾。唉,她那病殃殃的身子,底下人不敢不尽心,如今她也就挂心你一个,待你诞下龙嗣,姑母就接她进宫看你,好不好?”“好啊。"萧茵弯了弯唇,含笑道:“那就多谢姑母了。”夜深了,延徳帝过了亥时才来。
萧茵着了身薄如蝉翼的白纱,等了太久,她已经倚在棋桌上睡着了,油灯照亮的脸庞美得不可方物。延徳帝缓步而来,瞥了眼那下到一半的棋局,揣摩片刻,俯身捡了枚黑子落下。
“哒”地一声,萧茵便醒过来了。
她连忙要起身行礼,又被延徳帝按下,帝王转了转手上的扳指,说:“叫你等久了吧,累了便先睡下,说了多少次,与朕不必生疏。”萧茵温柔一笑,叫人端了凉茶来,又倾身替他擦汗,“圣上满头汗,从长乐宫来吧?”
延徳帝接过帕子,说:“你啊,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宫女端来凉茶,萧茵转身接来,莞尔道:“臣妾白日刚去看过永福公主,圣上定是见过她,袖子上还沾了药味儿。”延徳帝抿了口凉茶,心头好似也畅快不少,“宫里吵吵嚷嚷,还是在你这里清静。你这盘棋有些意思,研究了有一阵吧?朕陪你下完。”萧茵笑着应下,“臣妾正不知何解,那就求圣上赐教。”陈諾见状一笑,领着宫人悄声退了下去。
还是姝妃有本事,无论圣上心里多郁结,只要到了这长春宫总能平复一些。毕竟这阖宫上下,能与圣上对弈的嫔妃实在不多。延德帝照常执了白子,待萧茵落子,不动声色地堵了她的路,说:“朕时常想着,是不是朕这个做父亲的不好,膝下子女才这般多灾多难。”萧茵被截了路也不慌,转头又落在了另一处,“臣妾只知道圣上不容易,既要顾着大局,又要念着情分,公主皇子们理应为圣上分忧。”延德帝没有抬头,落在棋盘上的眼神很专注,道:“他们总觉得朕太纵着盛安,你以为呢?”
“六公主曾为我大周安定踏上和亲的花轿,就冲这一点,她合该比旁人多得一些圣上的疼爱,何况那次她险些丢了性命,圣上便是再纵她一些又何妨?只是圣上乃九五至尊,人人都想分得恩宠,难免人心失衡,可这又怎么是圣上的错?”
“那这该是谁的错?"延德帝忽然发问:“该是皇后的错吗?她未能教育好朕的公主和太子,这是不是她的错?”
屏风后的陈諾一颗心陡然悬起,替姝妃捏了把汗。萧茵指尖棋子未落,望着帝王威肃的眸子,她顿了一下,婉言道:“渴求圣恩又怎么是错?无论前朝后宫,圣上对于任何来说都是天,谁不想头顶的天向自己倾斜一些,即便是臣妾,有时都还羡慕六公主能得圣上如此偏爱,若这也是错,那便是错在臣妾将圣上看得太重吧。”延德帝叫她这话说得摇头失笑,道:“你啊,你与你姑母不同,若是你姑母,这会子不知道又要数上长乐宫多少错处了。”萧茵温声道:“这便是臣妾方才说的了,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