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成了她,在小院中躺在床榻上,看着婆子拿着剪刀一点点靠近的,也成了她。而邵文昂呢?
在她死后随邵老大人入了汴京,寻了一个好差事也续弦了一个小门户的姑娘。
梦中的她与曹菱春一样,被吃啃得骨头都不剩,同小院一起烧毁在了秋日夜里。
她从梦中惊醒,此后好几夜都不曾睡安稳。而曹菱春没了,府内上下没有半分影响,张氏要将曹菱春的亲人都打发了,她接过来做主,许了一大笔银钱,给了身契放归,让他们走远些。邵文昂仍旧是将自己关在屋中,阴晴不定地对着下人发脾气,似乎都没意识到身边缺了个,为他辛苦怀着孩子,还在他身边鞍前马后伺候的人。宋禾眉许是心中压抑着这份悚然之感,她想刺痛他,故意道:“你知晓菱春去了何处?你不想见见你们的儿子吗,是个很是圆润可爱的孩子。”邵文昂却根本不在意,过来对着她笑:“那孩子你喜欢就好,日后那就是咱们的儿子,你也莫要再提菱春,就当根本没有这个人罢。"<2宋禾眉的面色控制不住冷了下来。
曹菱春怀着孕跪在她腿边,诉说着同邵文昂情深的话犹在耳畔,可如今这个让其甘愿为之送出一条命的枕边人,连其的生死安危都半点不在乎。宋禾眉冷笑两声,再不管他,转身出了门去。邵文昂因着身子的残缺,府中上下,除非他爹娘,便也只有面对她时,才勉强像个人,她的直接出门,着实让邵文昂好生琢磨了一番。最后得出的结果,便是她还生着菱春的气,记恨这个能为他生子的功劳落在了菱春身上。
他没有到她面前去点眼,但却开始信些偏方,药吃了一罐又一罐,企图摔蹭掉的东西能重新长回来,有时吃的神志不清,还会强扣着她的手腕道:“禾娘你别心急,他们说这药有奇效,咱们会有孩子的。”他口中难闻的药味混着身上压不住的污浊气,一同迎面过来,宋禾眉强忍着没呕出来,只得赶紧叫人给他带走。
眼看着这个秋要过去,宋禾眉腰间缠得便更厚重些,做戏做全套,她便待在屋子里不出去,也不见人。
但也是在这个时候,邵文昂的调任下来了,任霖州知州。他本就在去年中了同进士,合该遣到地方历练,也不知是今年冬邵老大人向京述职,对他的称评起了作用,还是陆家知晓亏欠,从中有所疏通,他的调令是同榜进士中第一个到的。<1
他既去要霖州赴任,宋禾眉自然也得随同一起,她算了算自己这肚子也有七个月,干脆在赴任途中“早产",届时选个偏僻些的路,也好将此事做的顺理成早。
张氏安排了几个知根知底的人跟随着,忧心他们冷不丁过去日子不好过,将邵家在霖州的资财大半都拿了出来。
宋禾眉没同她客气,全部收下。
临行前,宋家人来相送,宋禾眉挺着个肚子站在人群中,十分显眼。母亲瞧着她直叹:“不过是个知州罢了,怎得朝中这般为难人,在常州赴任不成,偏去霖州,原想着将你嫁得近一些,寻常回家容易,谁成想这…唉!”宋禾眉抚了抚娘亲的后背:“无妨,离家也不算远,过年便回来了。”母亲瞧了瞧她,也瞧了瞧她的肚子,低声喃喃道:“瞧你这肚子我都担心,像你真要生了一样。”
宋禾眉捏了捏母亲,示意她莫要失言。
宋母当即止住了话头,又是连着叮嘱了好几句,才肯将人放上马车。宋禾眉在马车之中,掀起车窗帷幔对着家中亲人道别,马车前行时,她却莫名在人群之中瞧见一抹青衫身影,让她陡然一惊。可再去寻,却什么都不见,好似她方才眼花了一般。宋禾眉将帷幔放下,本平和下来的心,却又重新开始悸动起来。是喻晔清归家了吗?
应该不是罢,她雇的婆子仍旧看顾喻家,若是他归家,必能来通禀。虽说不归家,也可能去瞧齐氏,可她也给了齐氏银钱,若喻晔清回来,也定会给她捎口信。
但就这般安安静静,一点回音都无。
因方才的眼花,宋禾眉一路都闷闷不乐。
一直到天擦了黑,走到了提前打点好的客栈,一行人住了进去。到了夜里,金儿跑出去大声道:“夫人动了胎气,要生了,早产最是凶险,郎君快去想想办法请个产婆来罢!”
邵文昂当即应声,忙叫同行的仆妇家丁都遣出去寻人,又给客栈掌柜的使了银子,让他们也派人去寻,且莫要放人到上房来,当然若旁人知晓了此处有人生子也不会上来,毕竞生子虽是喜事,但夫人产房却是极污浊的。宋禾眉在屋中准备着,腰间锁裹了她好几个月的撑带卸下,曹菱春的孩子也被抱了过来,就等着再过半个时辰,头那些人回来之前,便说孩子已生了出来但谁成想只是刚过了半柱香,便听店小二在外面高声道:“有人送产婆来了,扔到门口便走了,郎君您快些带去夫人屋中罢!"<1宋禾眉险些没握住杯盏,此处鲜有人烟,哪里来的产婆?邵家下人都听了嘱咐回常州请人,那这客栈之中派出去的人,谁这般好心肠,竞这么快便将产婆给送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