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三十章描摹
宋禾眉这一晕,大夫当即慌了神,连着哎呦了好几声,凑她身边来扶她:“这一个未醒又晕一个,你们家的人呢,到底能不能来个能扛得住事儿的!”小厮有机灵点的,这时候知晓跑出去给宋家传信,而大夫则拉起她的手,把准备给邵文昂扎的银针,先在她虎口处扎了一下。钻心的疼传过来,宋禾眉暗道不妙,早知道就应该晕远些的。她是想忍一忍,但要是真让她忍住了,那大夫可要成了吃干饭的,她干脆深吸一口气,装作惊醒的模样睁开眼。
大夫见状将银针撤离,似怕再将她吓昏过去,这回将语调放轻了些:“夫人,快些拿主意罢。”
宋禾眉眨眨眼,睫羽当即染上泪,反握住大夫的手腕,说着拖延的话:“您老人家再想想法子罢,我夫君还这般年轻,我们才成婚不过月余,怎能承受得住如此噩耗?若您有法子,多少银钱都能出得起,什么珍馐药材也绝不吝啬!”大夫急得额角都是汗:“哪还有什么法子,你方才也瞧见了,物件儿都零碎不全,就是华佗在世也不能有无中生有的法子啊!"<1宋禾眉咬着唇,幸而手中的帕子没丢,才能遮一遮她如今面上神色。大夫越是这般说,她心里便越是觉得痛快,但她不能接大夫的话,干脆摆出一副悲戚难忍的模样,也不管大夫说什么,自顾自对着邵文昂哭:“夫君,你这副模样,叫为妻如何是好啊!”
大夫急得不行,只叹她没个当家主母的魄力,可这种事无人撂下一句准话,便只能拖着。
幸而也没过太久,邵夫人便被人搀着匆匆过来。想来也是因这消息受了惊吓的,一入了屋内,瞧着邵文昂躺在榻上不省人事的模样,便是面色骤白,连带着身形都跟着微晃,紧接着,她的视线便落在了旁边的宋禾眉身上。
不等她开口,也不等大夫言说,宋禾眉直接抢先一步冲到邵夫人身边,将大夫的话重复一遍,眼眸含泪道:“娘,这可如何是好啊!”张氏已被她这话惊得没功夫去问她为何会在这,只觉眼前一黑,真要一头栽过去。
宋禾眉没给她这个机会,当即上前挽上她的手臂,手上用了些力道捏握她,将她夹起来往榻边送。
虽说儿大避母,当娘的不好看这些,但此刻也顾不上那些个繁文编节,婢女将遮盖的下裳掀开,那血肉模糊的东西再一次展露人前。邵夫人如遭雷击,被这一幕骇得唇都在发抖,但她到底是真正心疼邵文昂的人,强撑着理智道:“快些动手罢,能护住我儿的命,比什么都重要。”大夫连着应声,而后伸手将人都请出去,宋禾眉自然搀着张氏出了门。只是刚到了门口,张氏便将自己被她搀扶着的胳膊抽了出来,痛心之下盯向她的视线也锐利几分:“禾娘,你为何会在此?”宋禾眉隐去了自己有意为之的约见,只说是偶然相遇下说了几句话,而后便把此事往要紧的地方去引。
“文昂不擅马术儿媳是知晓的,那马儿瞧着性烈得很,文昂哪里能临时起意要驯服呢?儿媳心觉此事蹊跷,已经叫人把那马给扣了下来,想要查证也要有个起头。”
张氏含着恼怨的视线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最后落在她发红的双眼上。这种时候,到底是为她儿伤怀得越狠,让她心中能越是舒坦。张氏冷哼一声,因心系独子,连面上的和善都无心维持:“这声儿媳我可唤不起。”
宋禾眉见状,揪着帕子委屈道:“儿媳原本也只是置气,想让文昂哄哄儿媳罢了,可谁成想他如今竞是成了这副模样,儿媳只庆幸当时在场,这才能命人将文昂快些送到医馆来。”
她适时的邀功,叫邵夫人心中的怨气不好发作。顿了顿,她故意道:“依大夫所说,文昂此后怕是……好端端的,怎得就出了如此变故,我们可是刚成亲啊!”
这话无异于是在往张氏心上戳。
她冷冷瞪了宋禾眉一眼,沉声道:“小声些,你生怕旁人听不到不成?”宋禾眉止住了声音,但已将此事在心中盘算了个大概。命根子都没了,邵家日后即便是入了汴京,也不敢去求娶旁的人家,小门小户的多下些聘,说不准骗娶进来还能遮掩,若是真娶了高门大户的姑娘,新婚夜瞧见空空如也,那可真是不成亲反成仇。而且此事不能张扬,否则被邵家那些落魄亲戚惦记上,非得日日盘算着将自己家孩子过继过去不可。
日后一直不另娶更为可疑,故而对邵家而言,已知晓内情的她才是最好的人选,这回宋邵两家仍旧是互相拿捏着把柄与短处,此后的事便有得谈。戳心窝子这种事儿,戳两下让她别忘了疼就好,弄得多了免不得要惹记恨,宋禾眉吸了吸鼻子,将自己态度摆足。“儿媳当初就该好好珍惜才是,闹来闹去竟成了如今这般田地,我知晓娘对我失望,此刻也不愿见到我,那我还是先回去罢,不在此处碍您的眼。”她转身欲走,却又在两步后回过身来:“娘,若是文昂醒了,可定要遣人来宋府告知一声,儿媳当真是担心他。”
宋禾眉垂眸往外走,丘莞正好被小厮寻了过来,她直接拉过嫂嫂向外走去,待到了没人地方,嫂嫂才小声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此事不好细说,尤其嫂嫂是个嘴不严的,真要传出去邵家面上无光,那可真是什么都谈不得。
她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