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对她略一拱手,便出了门。可走出不远,他鬼使神差地回头,便见宋禾眉站院中踱步,在这一方不大的小院之中四处瞧瞧。
年少时他同父亲出门时,娘亲便是这般留在家中,会站在院中笑着目送他们离开。
或许若他娶了妻,也会是这样的光景,但此刻他却不会恬不知耻地将宋禾眉想做在家中等待他的妻。
她矜贵明亮的与周遭的一切简陋都格格不入,她不属于这里,也不属于他,明月暂落、凤凰暂留,终究不会长久,这种失落总会伴着微弱的欢喜混杂在他心底。
他从不觉得自己在宋禾眉心中是特别的,就似他听到明涟说的那般。在府中,宋禾眉待他确实与府中其他下人不同,但也仅因他是伴读而非下人,只因职责不同,而并非因他这个人而有所不同。像他这样似得到过偏待的人有很多,似他这样因宋二姑娘活下来的人也有很多,仰望她的人也远不止他一个。
他踏上了去宋府的路,而宋禾眉则掉转回了屋中。这个时辰,窗外的光正好能落在床榻上,晒到明涟苍白的面容上,此刻的病态倒是衬得她古文中的病西施般柔弱漂亮,兄妹两个相似的眉眼,生在喻晔清身上便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冷,但生在明涟身上,迎着她没什么血色的脸,便将她衬得似林中的精怪。
“你生的可真好看。”
宋禾眉走到她身边,将自己发上的钗环摘下来一个,插在明涟发间:“当初我娘有孕时,我希望能有个妹妹,只可惜事与愿违,我幼弟虽听话,但总不能似妹妹般能同我亲近。”
明涟面上羞的发红,推拒着不好意思再收她的礼。宋禾眉盯着她瞧了瞧,倒是突然想起了爹爹曾说过的话,若是边境那边打起来波及常州,明涟怎么办?
本就病弱的姑娘,寻常走路都是走三步停两步,真出事了如何能逃离?她想了想,试探问:“喻郎君书读的通透,我家中请来的先生都常赞他,怎得不见他去科举?可是有什么难处?有些事他不便同我说,但你我投缘,你可莫要瞒着我。”
明涟轻轻摇头:“其实我也不知哥哥心中是怎么想的,我也曾劝过他,但他一直不肯去,说要一辈子都留下来照顾我,不会将我丢下。”她略略低垂,一副自责模样:“可我从不觉哥哥去科举是丢下我,我希望哥哥能离开,而不是被我拖累在这,他总说我久病是因他,可我的病症分明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又如何能怪在他身上……哥哥总是这样,好像有很多事瞒着我。”
宋禾眉想,或许真是关心则乱,在乎的人身上有半点病痛,便都会往自己身上来揽。
既然劝说不听,那还是来硬得罢,待他回来她得好好同他说一说,科举是小,早些寻个出路离开这里才要紧,更何况说不准明涟的病换个地方多寻几个大夫便能好呢?
她心心中暗暗下了决定,又陪着明涟随意闲聊几句,正说话间,外面便传来动静。
宋禾眉刚将头转向门口,那扇木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那夜见到的妇人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一个包裹,与她对视之时骤然愣住。“这是来客了?”
明涟靠坐在床榻上,抬手姑姑介绍着:“这是宋二姑娘,哥哥做伴读的那个宋家。”
妇人怔愣了片刻,当即展开讨好的笑:“哎呀,是宋二姑娘,看看我也不知您来了,这什么都没准备。”
宋禾眉摆摆手:“不必客气,喻娘子坐罢。”妇人要坐下的动作顿住,面上讪讪的,连着哎了两声,放下手里的东西这才坐在旁边圆凳上。
倒是明涟压低声音凑在她旁边:“是齐,我与姑姑姓齐。”宋禾眉一瞬错愕,这一家人,还能出两个姓来?此刻齐氏开了口,数落明涟两句:“你这孩子,宋二姑娘喜欢叫什么便叫什么,是齐是喻都不打紧。”
宋禾眉见过想要讨好的人不少,此刻见齐氏这般,倒也说不上都多厌恶,不过到底是不能同明涟一样让她想要亲近。“不知齐娘子来可是寻明涟有事,我便先回避罢。”“不用不用,怎能劳烦宋二姑娘,我今日来送些女儿家的东西罢了。”说着,齐氏把带来的布包打开,拿出一个月事带,走到明涟身边展开:“待你来了月事,就这么垫在亵裤里,系带搁腰上缠两圈,你哥哥大男人一个不好给你弄这些,我这几日陆续坐着攒起来,做好了就往你这边送,省得还得你红脸去寻你哥哥。”
明涟面上确实是红了,连道了两声知晓了,齐氏这才将月事带收回布包里,起身放在旁边的衣柜之中。
宋禾眉看向她的视线稍稍和缓些,这人对喻晔清说话刺耳又不客气,对明连倒是有几分真心。
一个姓喻,一个姓齐……难道齐氏并非喻晔清的亲姑姑?宋禾眉没直接问出来,而齐氏回过身来,坐回去时眼睛直往她身上撇。要说常州城中,出了名的富户便是宋家,出手阔绰又心善,宋家冬日里施的粥,当年日子穷苦时她也是喝过好几碗的。侄子在宋家的这门差事可真好啊,那晚拿回去的银票可是给两个儿子说了两户好亲事。
想着宋家的好处,她心里有了盘算,主动跟这位二姑娘搭话:“我那侄儿平日里少言寡语,性子最是不好与人相处的,也不知同贵府三郎君能不能合得来,得不得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