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转身下去传膳时,还贴心地关紧殿门。
沈静姝在院中闲坐,见状向殿内看了看,等兰芷走过来才轻声问:“别是殿下心绪不佳,又不用晚膳了?”
近两年楚婉华时常如此,若她没醒,也没人敢进去叨扰,就连沈静姝都不例外。
兰芷蹙眉摇头,压低了声儿,在她耳边道:“祁国陛下在殿内,还被咬青了皮肉……”
沈静姝眼皮一跳,公主府守卫算不得少,祁渊入了寝殿,竟无声无息。
语罢,兰芷脚步匆匆,去小厨房传膳。
昔日祁渊承宠的次数屈指可数,房中更无近侍伺候,楚婉华有意回避,当年的事,她和兰芷都不太清楚。
沈静姝神色复杂地看着已经点了烛火的寝殿,心想着,若祁渊有意报复折辱,应该对这儿厌恶至极才是,怎会故地重游?
不多时,膳房的侍从过来,皆被拦在殿外,只由几个亲信送入殿中。
沈静姝因为担心,也跟着一同进去布膳。
祁渊已经理好衣衫,饶有兴致地看着楚婉华,丝毫不在意唇角和喉结都挂了彩,像功勋似的,张扬至极。
适才光线昏暗,楚婉华这会儿才得以看清。
祁渊棱角分明的脸上没了往日隐忍,上位者的气息赫然,布满红血丝的眼中,还噙了抹玩味的笑。
“没记错的话,朕是第一次,在昭昭的殿中用膳。”
沈静姝布膳的手微顿,下意识看了眼楚婉华。
楚婉华神色不变,对上祁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从容不迫:“陛下昔日既是府中面首,就要有身为男宠的自觉。”
兰芷替她捏了把汗,也明白公主怄的是什么气。
当年醉酒而归,意外被祁渊夺了初夜,楚婉华心中怎会不气,看似对他颐指气使,其实暗中颇多关注。
且其中更多,是做给外人看的。
后来沈静姝问过楚婉华,放祁渊离开可曾后悔。
她只说,潜龙在渊,岂是公主府能困住的?
但本该再无瓜葛的人,却以这样强硬的手段,不容拒绝地出现在眼前,叫楚婉华难懂。
若真如众人所说是为报复,方才榻上种种,已让她否决半数。
祁渊不紧不慢,亲自起身给她面前盛了碗羹汤,看不出有生气的意思。
似笑非笑道:“夜里留寝,自然会让昭昭明白,朕有多自觉。”
最后几个字,咬音极重。
沈静姝脸颊一红,有眼色地带婢女退下,将内殿留给两人。
“既要在府中宿下,就回你的院子去。”楚婉华故意曲解他的意思,用汤匙小口喝着。
她说的,是三年前祁渊仍为面首时,住了几月的偏僻小院。
“院落凋零,破败不堪,昭昭也舍得?”
祁渊说完,见楚婉华抬眸,面无表情地扫了眼他,遂话锋一转:“倒忘了,昭昭当年是腻了,才将朕赶出公主府的。”
祁渊神色平静,就像在讲什么寻常事。
楚婉华撇下汤匙,落在碗边发出清脆的一声:“食不言,寝不语。”
她笃定祁渊知道,自己放他走的意图。
祁渊挑笑反问:“寝不语?昭昭在榻上,可不是这般规矩呢。”
他说的饱含深意,“公主总不能这么快,就将朕忘了吧?”
“朕倒不介意,帮你回忆一二。”
“祁渊。”
楚婉华不再陪他做戏,眼中神色认真起来:“此番起兵,究竟为何?”
“不明显吗,当然是为你而来。”他顺口而出。
楚婉华阴阳怪气:“也对,陛下率兵连占两城,逼我和亲,楚国人怕是巴不得送我走,好平息了你这阎罗。”
“那昭昭可要看清这些人的面孔。”
祁渊也说的认真:“将来淳王登位,什么人该留,什么人不该留,心中都要有数。”
听他再度提及此事,楚婉华面容倏冷:“你这是在教唆淳王谋逆,我只愿他此生顺遂。”
祁渊眼中的浅笑一点点消逝。
楚婉华对他心有防备,刚才榻上那些温存,也不知有几分是演,几分是真。
“你还是被养的太乖了。”祁渊冷笑着问,“昭昭以为,先皇后当年,真的是自戕吗?”
楚婉华回想那日,雷声炸响,将中宫大殿骤然照亮一瞬,她冒雨跑进去时,清楚看到母后煞白的脸,和脖颈下的一圈淤紫。
眼睛狰狞又骇人,死不瞑目。
宫里人都说,先皇后是畏罪自戕的。
致使母族御史府受牵连,贬为庶人回乡了。
去岁楚凌澈来信,已将外祖一家接去西州安置,楚婉华才放心些许。
如此皇室辛秘,祁渊却比她都明了,楚婉华顿觉好笑。
“母后揭发薛贵妃,对父皇用了男女欢好的迷情之物,里头还掺了慢性发作的毒,却被薛氏反咬诬告,说那毒是母后所下,好让凌澈早日继承大统。”
她垂眸,彻底没了食欲。
“惊天秘闻被发现,母后大抵是被杀害的,凌澈也被父皇厌弃,赐了边境的西州做封地。”
她开始只是猜测,但后来,父皇身子日益渐弱,薛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