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同眠
刹那之间,刻意压制的记忆开始攻击她,濒死的感觉如潮水般涌来。那种窒息的、灼心的的痛苦让她喘不上气,呼吸无比急促。这人死了吗?
突如其来的强烈恐慌让她浑身发凉,她张了张嘴,刚要喊人,水里那一动不动的人蓦地冒出来。
“你刚才……“她对上一双幽深的眼睛,心还跳得厉害,“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你没事就好。”
与此同时,莫名生出一股恼意。
洗个澡还玩闭气,这是什么癖好!
“你是不是害怕我真的死了?"慕寒时已将脸上的水抹去,湿发全顺在脑后,半垂着眸子,叫人看不透他的情绪。
沈青绿暗忖着,难道他是想试探自己。
为什么啊?
“我当然害怕了,大事未成,万一你出了什么事,不止是我,你身后的那些人,还有我的家人,必然都要受制于信王,你以后别这么玩了,就怕万一。”“你觉得我是在玩?”
她没说话,算是默认。
如果不是玩,那是为什么?
须臾间,她想起他曾经问过自己溺水时的感受,似是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念头一闪而过,那种濒死的难受重又回来,呼吸之时心口都在抽抽的痛。“那你为何这样?”
慕寒时闻言,慢慢地抬起眼皮,幽幽地看着她。她脸上被水气沾染出湿意,一如她此时的心,像是下了一场雨,湿答答的,又带着浓浓的酸涩。
这氤氲的热气仿佛一道屏障,隔绝着他们,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离得很远。心里的怀疑和猜测叫嚣着,她竞不敢问。如离家多年后归来的人,哪怕站在家门外,还是不敢进去。
她在害怕!
害怕这个人是哥哥,又害怕这个人不是哥哥。如果他是哥哥,他也出现在这个时空,是不是意识着也死了?这不是她希望的结果,也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如果他不是哥哥,只要自己问出只言片语,他立马能推断出很多事,势必会有一番盘问质疑,徒增许多麻烦曲折。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若是不想说,那就不用说。"她说着,缓缓低着眉,视线不经意地划过他胸口上的伤。
那伤一看就是陈年老伤,且当初应该伤得极深。“你受过重伤?”
慕寒时深深看她一眼,然后一手按在那伤口上,“当年凤桢谋逆,残害手足,我替皇兄挡了一剑。”
原来是这样。
“我中剑之后未死,皇兄想让凤桢放过我,一人饮下两杯毒酒。我们将死之时,幸亏你舅舅及时赶到,杀出血路将我们救走。”“我舅舅是不是要护着你们,帮你们找人治伤解毒,所以未能赶去支援窦世子。”
慕寒时点了点头,“如果不是你舅舅,我和皇兄应该都死了。”如果真是那样,这天下之主也不会是魑王,极有可能是后进京的信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王权之争残忍而诡谲,信王当年是什么心思,恐怕并不难猜。
“哗啦”
沈青绿正想得入神,慕寒时却从水里站了起来。成亲有几日,也有亲密无间的身体交流,但她还是第一次看清楚对方的身体,一时受到的冲击太大,不仅忘了害羞,也忘了捂眼睛。慕寒时在她的注视下,慢条斯理地擦干水,再穿上就寝的衣服。系好衣带后,牵着她的手绕过屏风,朝床走去。
大红的喜帐,鸳鸯绣锦的被褥,堆聚成私密的空间。她被带上了床,然后被人搂在怀中。
男人的气息将她围困,大掌轻柔地抚着她的背,有一下没一下的,像是漫不经心,却昭示着撩拨之意。
阳光从半开的窗透进来,送来和暖的微风,风吹动着红纱帐,荡起引人遐想的涟漪。
她的手抵在他胸口处,不知是想推开,还是想诱惑,似是隔着薄薄的衣料,还能感觉到那道旧疤的存在。
这个位置是心脏吗?
他心口受过伤,而哥哥有心脏病,怎么会这么巧,巧得像是前世今生的宿命,更像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困不困?”
她听到他如海妖低吟的声音,没由来的心口缩了一下,“不……不困。”“既然不困,那就先别睡了。”
她身上一重,看着悬在自己上方的脸。
这是一张和哥哥长得完全不同的脸,她却几次在梦里将他转换成了哥哥,倘若他真的是哥哥,那么他们这个样子,对吗?为什么她并不觉得难以接受?
“在想什么?”
“没什么。”
她喃喃着,慢慢闭上眼睛。
她自是没有看到,慕寒时眸底的变化,幽深如墨,狂风四起,疯癫似魔。他的阿朱怕是已经怀疑他了!
然而却不问,也不躲,甚至还这么的乖,是不是意味着并不排斥他?思及此,他身体一沉,完完全全地覆压着她。大
树倒猢狲散。
安远侯府和兴义伯府这一出事,东临城不知多少人乱了阵脚。那些明面上的自是不用说,扯出萝卜带着泥的,被顺着线索摸到,该审的审,该查的查,一时京中风声鹤唳。
而那些暗中行事,一时半会儿的还没被揪出来,一个个为求自保到处寻找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