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恼。
她脸色沉得厉害,气息已然紊乱。
这一世发生的事和上辈子的种种,不停地在她脑海中浮现。那些她亲身经历过,亲眼所见的事情来回地翻滚着,不断地冲击着她。有那么一瞬间,似是有个声音在提醒她,她的前世就是一个大骗局。不光出身是假的,亲人是假的,疼爱也是假的,甚至她以为的东西,也是假的,就连有些人的身份,竞然也是假的。难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不。
不可能的。
老天眷顾于她,让她重活一回,肯定会让她得偿所愿。她这般想着,仿佛看到月色下清冷修长的男子,动情地呼唤着她的名字,“阿朱,阿朱…”
那么沉重的思念,那么压抑的深情,一定是真的!哪怕现在还不是,以后也一定会成真。
大
黑夜无边,寂寂无声。
四下笼罩在暗中,无地似是很大,又像是极小。沈青绿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否则她怎么可能回到前世的家门外。外面的竹子依旧长得茂盛,哪怕是在漆黑中也能感觉到春意浓浓。“阿朱,你在哪里?”
门内的人应该是在找她,那熟悉的声音令人一时想落泪。她张了张嘴,想说她就在这里,却发不出声音来,也迈不动步子。屋子里呼喊越来越急切,“阿朱,阿朱……“哥哥,哥哥.…
她在心里呼唤着,恨不得冲进去。
忽然门从里面打开,伸出一只手来,一把将她拽住,“我终于找到你了!”她心下大喜,等看到抓住自己的人是谁时,顿时变成大骇,大骇之下惊醒过来,蓦地对上一双和梦里一般无二的眼睛。深邃、幽暗,充满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危险。“是不是做噩梦了?"男人的声音很低,听起来竞然还有几分温柔。她双眸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漆黑的眼眸有些木然和空洞,看上去确实吓得不轻。
这个人肯定不会知道,自己就是她噩梦的本身。当男人的手朝她伸来时,她下意识往床里缩了缩,然后拥着被子坐起,很是没有形象地打了一个哈欠。
“你这么晚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她私心想着,很大可能是为了凤承英的事。凤承英已经回宫,想必朝野上下都在为此事议论纷纷,引申出诸多的猜测。“如果是问公主的事,那我没什么好说的。我与公主见面不算多,交浅而难言深,我中毒之时找她,无非是因为那些人中,我能信的只有她。”“你做了什么噩梦?"慕寒时修长的手指蜷起,虚虚地成拳,然后又展开来,轻轻在落在她的发上。“能不能告诉我?”她忽然有种落在对方手上的感觉,且还是逃离不了的那种。“不能。”
说完,她勾着头避开。
慕寒时掌下落了空,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竞然还躲着他!
不就是梦里的事,他不知道也罢,但其他的事,他什么都要知道。哪怕不是心甘情愿,他也要将他的阿朱牢牢绑在自己身边,且要昭告世人名正言顺。上辈子,这辈子,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他眼神中的危险未减半分,“那件事你考虑得如何?”原来是来逼婚的。
沈青绿如是想着,看了一眼计时的沙漏。
子时三刻,当真是好时辰。
她又打了一个哈欠,显示着自己被噩梦惊醒之后的缺觉。乌黑的秀发随着她的动作,如晃动的黑色瀑布,流泄出浑然天成的风情。那还带着些许惺忪的艳色小脸上,满是随意自在,慵懒的语气似低喃般,“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