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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癫(2 / 2)

的脸上满是阴郁,神色晦暗不明。几点火星子迸到一旁垂落的幔帐上,帐幔被灼出几个大洞。破洞边缘是明灭的火星子,逐渐向外扩散。终于,幔帐燃了起来。

谢辞安一惊,想要做些什么,却只能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一切。黑烟渐渐升起,灰烬在空气中飘荡。

那人稳坐于书案前一动不动,浅墨色的眸子好似云雾中的寒潭沉星,没有一丝情绪。

火苗窜地越来越高,渐渐爬上那人的袖袍上。炽烈的火焰炙烤着皮肤,那种灼烧的感觉,是难以忍受的剧痛。谢辞安的面容因为痛苦扭曲着,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过高的温度中沸腾叫嚣。

意识似乎沉在幽暗无底的沼泽地。四面八方的黑暗与剧痛,源源不断挤压折磨着紧绷的神经。

他就在其中奋力挣扎。

谢辞安猛地睁开双眼!

新鲜的空气猛然涌入,谢辞安遽然坐起身,弯下腰剧烈地喘息着。鼻腔和喉管里犹然充斥着吸进灰烬和烟雾的灼痛感,方才如同被扼紧喉咙的窒息,让谢辞安一时间无法停下呛咳。

床帐子被忽然拉开,熹微的天光照了进来。“世子!世子殿下可是梦魇了?“郭忠听到世子剧烈的咳喘声,忙掀开床帐问道。

胸腔里的心脏好像从死寂的地狱重回人间,失序地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冷汗已经将单薄的亵衣浸透,谢辞安一手用力抵在心脏处的位置,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高挺的鼻尖坠落,在被子上晕开一个模糊的圆形水渍斑块。谢辞安转头看向郭忠。

这是他的卧房,没错。

可是他亲眼看着大火吞噬一切,并且放任自己沉溺于这片火海。再看,眼前不是化为灰烬的焦土,依旧是完好无损的卧房。熟悉的云锦纱好好地挂着,冷白檀清淡却悠长的香味萦绕在鼻间。他没死?

眼眶在剧烈的呛咳下染上几缕薄红,谢辞安抬起头,望向说话的人。一向淡漠的眸子此时布满血丝,充满戒备和阴戾地看向郭忠。郭忠心中一悚,膝下一软已经跪了下来,他从来没见过世子这个样子。“世子殿下,您醒了?“郭忠从没见过谢辞安这个样子,试探着说道,“老奴听到咳嗽声一时担心,不是有意要打搅窥探世子。”这里……不是火海,也不是焦土废墟,更不是阴曹地府。谢辞安感受到,他依旧真切地活着,依旧真切地活在这冰冷的人间。可是那场大火,谢辞安头痛欲裂,抬手用力按在太阳穴上,是他的幻觉吗?或许,人们的议论与传言并没有错,他真的疯了。“世子?“郭忠小心翼翼问道,“前些日子您与公主和崔姑娘去重云山围猎,公主被蛇咬伤,定好今日去探病的,可还去吗?”“崔……姑娘?"谢辞安在剧烈的头痛中,依然精准地捕捉到这几个字眼。“是啊,前工部司郎中家的姑娘,前不久世子还送了柘木弓给她和公主,就在府中教她们射箭。"郭忠神情疑惑,“世子可是身体不适?用不用奴才传太医。”

半响,安静的房中终于响起谢辞安的声音,“如今是何年何月?”“何年何月?"郭忠更是摸不着头脑,老老实实回答道,“如今是建宁十九年六月啊。”

“建宁十九年,建宁十九年…“谢辞安喃喃念道。手指痉挛般地抽动两下,接着紧紧攥住身下的锦被。建宁十九年!

他回到了建宁十九年!

他回到了一切还未开始的地方,回到了一切都还来得及挽回的……最初。巨大的荒谬感和意料之外的喜悦涌上心头。谢辞安猛地掀开锦被,赤足踩在地上,寒意从冰凉的地砖上传来,他却完全无法冷静下来。

铜镜里映照出一张年轻、俊朗的脸,皮肤如同上好的暖玉一般光洁无暇,曾经的大片伤疤好似一场幻梦。

谢辞安抬手抚上自己的脸,缓缓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哈!哈哈哈哈……"谢辞安看着铜镜里那双充斥着阴鸷和疯狂之色的眸子,喉间挤出破碎、喑哑的低笑。

接着这不成调的笑声渐渐转成低低的鸣咽,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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