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桩,一件件。
文瑶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炸了,日日盼着康熙早日回来。可她不知道的是,康熙的脑子也要炸了。
他这次出京,名义上是巡视近畿,当然,事实上也是巡视近畿,只是在巡视到裕亲王福全的庄子附近时,他趁着夜色,轻车简行,带着几十个护卫快马加鞭地到了福全的庄子上。
然后亲眼看见了那群吸食了神仙膏的犯人。福全是个严谨的人。
他在第一批犯人之后,又提了四批犯人,如今分别关在四个不同的地牢里,他们分别使用神仙膏的剂量和时间都不一样,所以身上反应的程度也是轻重不一。
康熙先看了吸食了一个月的犯人,除了面色不大好,身体瘦弱些,好似和平常人没什么不同,只是眼神呆滞,神情麻木,若不是木栅栏外有人抽鞭子,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要跪下来磕头,都那么浑浑噩噩地瘫在墙角。然后便是三个月的,这群人手臂上多了很多伤痕,仔细看去,就能看出多是指甲抠出来的。
福全在旁边解释道:“这一批吸食两个月后,曾试探过给他们戒用,结果如何皇上也看见了,根本戒不掉,就算靠着毅力熬过去了,再放在眼前,他们根本没办法拒绝。”
“是否是因为他们本身意志力不够的缘故?”“这人之前是一山匪,手里光人命就二十多条,在死牢里饿的快死了都不认罪,宁可捉活老鼠吃呢。"这样的人意志力简直强到没边了,还是抗拒不了神仙膏的诱惑。
康熙脸色有些难看的点点头。
再往后就是七个月,八个月,八个半月……越往后,间隔的时间越短,可偏偏间隔的时间越短,这群人的精神面貌差距越大,最早的那群死囚如今已经完全没有了直觉,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醉生梦死′四个字。
康熙看着监牢里面横七竖八躺着的,宛如烂泥一般的人,他们的肤色怪异,身形消瘦,各个都仿佛活在美梦中,老鼠在他们身上乱爬他们都毫无知觉,甚至有个人的手指都被吃看见了骨头,若非胸口还有微末的起复,康熙甚至怀疑这人是不是早就已经死了。
惨烈,太惨烈了。
康熙走出监牢的时候,身子都是虚的,腿都有些发软,脸色惨白无比。佟国纲之前就被吓病过一回,对于康熙的状态就更加的担心了,他虽然是康熙的舅舅,可他也是臣子,平常对康熙也多是恭敬,很少有什么温情的举动,可此时他却有些顾不得了。
毕竞这不仅是自己的外甥,还是自己的女婿啊!立即走过去轻声地安抚道:“皇上且安心,如今那起子贼人未曾得手,就先叫咱们知晓了阴谋,日后我们多加防范便是。”康熙其实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从太皇太后的描述开始,在到福全的一道道折子,后来更是发生了佟国纲被吓病的事,其实他早就有了心心理准备,可当真亲眼看见了,依旧被那副炼狱般的场景给吓到了。
不,更准确来说,是被恶心到了。
康熙白着一张脸坐了好一会儿,甚至还喝了一盏薄荷茶,就为了压一压心头的恶心感。
这是妹妹的儿子,佟国纲多少还是有些心疼的。有时候君臣的距离也没必要那么明确。
至少这一晚上康熙对佟国纲的心疼很是受用。不过到了第二天早上,两个人就十分默契地退回了自己该处的位置上,天没亮康熙就起身带着人马一路追上了大部队,继续巡视近畿去了,佟国纲则是和裕亲王福全继续守着这小院。
裕亲王撑着下巴感叹:“也不晓得今年能不能回宫过年呢。”想到自己那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儿子,他更是长叹一声:“估摸着爷回去,那孩子都不认识爷。”
“是啊,奴才家里也有两个刚出生的呢,怕是也忘了奴才长什么样了。”裕亲王闻言,眼珠子一转:“爷听说你们佟佳府上爱买通房?”“都是福晋一手操办的。”
佟国纲倒是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能说的,但他也知道福晋对那些通房的处置,所以说的很是模棱两可:“奴才与福晋感情深厚,也不想妾侍横在其中。”福全闻言满脸问号。
妾侍不行,通房就可以了?
他哪里知道,佟佳府上有过生育的通房全都被嫁出去了,便是那些没有生育的,在佟佳府上待满了两年,也被一副嫁妆嫁出去了,没有一个通房能够在佟佳府上待满三年的。
可就算觉罗氏这么做,这些通房也没有一个不满的,甚至逢年过节时,与她们当做姻亲故旧一般的走动,只不过佟佳府上是被送礼的那个罢了。“通房到底不是正经妾室。"佟国纲轻咳一声。和一个王爷谈论后宅女人,还真是难得的经历。尤其这个王爷和自己女儿一样大。
福全听到这里,也理解的点点头,他懂了,这通房就等同于皇父当年在乾清宫围房里养的那些女人,没有个正经名分,夜里侍寝,白日还要继续做宫女的活计。
他书房里也有这样的女人,多是在他懒得去后院的时候受用。倒是当今皇上……这么多年来没听说围房里养过女人,唯一一个赫舍里氏还是故意从围房里走了一圈,就为了将她的身份往下压一压。赫舍里氏为了送女人入宫,把一个好好的旗人女儿入了包衣旗,康熙就干脆让人在围房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