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换上新纱衣纱裤,各自搂着个竹夫人就睡下了,极致的兴奋后是极致的疲倦。这一觉睡得极其舒坦,一直到了用晚膳的时候才醒了过来,摇了铃铛叫人进来梳洗。
松琴姑姑只带着冬蕊和春铃,看着帝妃二人身上的衣裳换了,立即便心下了然,三人也不吭声,给皇上和主子换了身常服后,便将那两套纱衣纱裤给拿了下去。
“偷得浮生半日闲啊。”
皇帝用完晚膳得回乾清宫批折子,这会儿金乌西垂,温度早已不似中午那般炎热,睡了一觉起来的玄烨精神抖擞,感叹了一句后便回了乾清宫,立即开始召见大臣。
做皇上的为臣子着想,不叫他们顶着烈日行走,臣子们就该感恩戴德,陪着一起加班。
皇上既说了派人去接太皇太后,便很快有了动作。等后宫听到消息的时候,接人的马车都快出了京城的城门了,文瑶早已得了信儿,自然不觉的意外,倒是皇后听说后,在请昏安的时候便提出了太皇太后回来后,关于′侍疾′的安排。
太皇太后之所以留在盛京是因为病重的缘故。皇后如今没了慈名,就该突出孝名。
小儿难养大家伙儿都知道,后宫规矩森严,其实也没多少人觉得是皇后下手害了那些孩子,只不过你作为皇后,是一国之母,天下所有妇人的表率,你在后宫护佑不住子嗣,那就是你无能。
而对中宫来说,无能,就是最大的错。
所以这慈名才攒不下来。
皇后要侍疾,大家伙儿自然点头应是,可实际上整个后宫里,也只有文瑶这个妃位与皇后两个人有侍疾的资格,所以皇后很没必要在请安的时候拿出来说,而是该私下里宣了文瑶去坤宁宫商议。她在请安时说嘴,恰恰就是她没底气的表现。“皇后娘娘这是急了啊。"文瑶扶着松琴姑姑的手,慢悠悠地往承乾宫走去。没了白日的燥热,傍晚的微风也变得温柔了起来。“奴才得了消息,说蒋御医给皇后娘娘把了脉,说之前的方子凶猛,加上生二阿哥的时候年岁太小,伤了胞宫,最少要养上两三年才能继续有孕。”怪不得。
中宫无子,这位置就坐不稳。
之前皇上的阿哥都夭折了,却不代表日后的阿哥也会夭折。国赖长君,排名靠前的阿哥优势总是要大一些的,正黄旗那么拼了命的给皇后造势,硬是弄出个四全姑娘′的名号来,难不成就只想出一个皇后?人家盯着的是皇后的肚子,是正黄旗的将来。“宫里的庶妃越来越多,日后孩子也会越来越多,两三年……皇上年岁正好,弄不好两三年后再出生的阿哥都排十号开外了。”这话松琴姑姑可不敢说,可笑弯了的眼睛还是暴露出了她的好心情。皇上多子多福,老主子泉下有知才能安心。“如今后宫的主子们都想要子嗣,娘娘您就不着急么?”便是不能生,也好趁着宫里人少的时候,抱一个丧母的养在膝下。“着急什么?”
文瑶睨了松琴姑姑一眼:“咱们皇上还不到二十岁,身强力壮,龙精虎猛,连病症都少,我呢,自小身子差,刚入宫那会儿也就是在数日子了,还是得了皇上怜惜才叫蒋御医请脉治病,可到底伤了根本。”“所以啊,我这寿数定是活不过皇上的。”“只要有皇上在,子嗣什么的便都不重要了,阿哥长大了会娶妻生子,有自己的小家,格格会抚蒙嫁人,远在千里之外,我辛辛苦苦养了一场,最终靠的还是皇上,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一心贴着皇上,为皇上着想。”松琴姑姑张了张嘴,想说皇嗣的存在不仅仅能在后宫为额娘的底气,还能保母家数十年荣耀。
可她突然想到。
自家主子的娘家,不正是皇上的母家么?
便是主子生下七八个皇子,护佑也是皇上的母家啊,这与没有阿哥又有什么区别呢?
也就一瞬间的功夫,松琴姑姑就反应过来自己着相了。别的妃嫔之所以急着要阿哥,是为了靠阿哥拉拔自己的母家,可自家娘娘的母家是皇上亲手拉拔的,哪里需要指望那什么十几年后的助力。若皇上拉拔了几十年佟佳氏还起不来,那就算有几个阿哥,也是烂泥扶不上墙。
这么一想,松琴姑姑瞬间就佛系了。
她这会儿颇有点'无欲则刚'的感觉,说话语气都变得平和了:“这生育子嗣,就是用女人的精血供养一个孩子,最是伤身不过,年轻的时候尚且看不出来,到了年老,那一身的病痛就有罪受了。”“可不是嘛,这人呐,活着的时候再荣耀,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文瑶垂眸,手指轻轻捏了捏松琴姑姑的手腕:“姑母去后,好歹还有我陪在皇上身边,若我再没了,佟氏一族可还能出个与皇上的贴心人?”那必定是没有了。
便是佟文玥,也只是表妹,只有宠,没有爱。七月份车队出发,一直到十月底太皇太后才回了京城,甚至都没回宫,直接就被送去了南苑,康熙紧赶慢赶的,在太皇太后临幸南苑后五天,也带着文塔和两个小庶妃一起去了南苑。
南苑如今还未修建成行宫,只随着先帝称此处为'旧衙门,但战略地位却尤为重要。
南苑一边是巨大的湖泊,一边是广袤平坦的荒野。满人骑射为本,自先帝起南苑行猎便是皇帝政治生涯中重要的一环,康熙年幼,先前还未到行猎年岁,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