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务的心思,你又何必挑拨她的野心?”
宫权也是权。
太皇太后自知自己权欲重,早年为着掌权和福临闹得不可开交,到了玄烨登基后,她便果断退出前朝,怕的就是悲剧重演,所以,她不觉得文瑶得了宫权后,还会像现在这样无欲无求,整日窝在承乾宫里不出门。欲望……一旦被打开了,就关不起来了。
康熙却是十分坦然。
“总归,叫表姐试上一个月,皇后总有力有不逮的时候,不能每回都叫苏麻喇姑进后宫。”
他并非一定要承乾宫掌权。
而是现在后宫里除了皇后,也只有承乾宫能掌权。宫权,他是绝不可能再交回慈宁宫的,苏麻喇在后宫深耕多年,爪牙早已无数,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苏麻喇对他再好,也是心向蒙古。而他与皇阿玛一样,不喜蒙古,但他却不会激烈反抗,因为他还要用蒙古。太皇太后也明白康熙的意思,看向康熙的眼神都带着锐色。事情的本质不在于纯妃,而是这个孙儿在防备着慈宁宫。这个认知让太皇太后感到心心累,她已经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又经历过福临的事,早已下了决心,在皇帝亲政之后再不理前朝后宫的事。可皇帝实在是太年幼了,有时候处理事情的手段也过于粗糙。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到底没忍住提点过几句,却没想到,只这几句提点,就叫皇帝心中筑起高墙,警惕防备了起来。“罢了罢了,那终归是你的后宫,你自己决定吧。”太皇太后有些心灰意懒地摆摆手:“别忘了去寿康宫给你皇额娘请安,请完安就回去吧。”
“那孙儿就先告退了。”
康熙从善如流地站起来离开了慈宁宫,出了慈宁门,又上了御撵去了寿康宫,路过寿安宫的时候,他凝望了很久很久。寿安宫是他登基之初就下令督造的宫殿,是打算留给亲额娘佟氏养老的宫殿。
可如今寿安宫已经竣工,属于它的主人却再没有机会住进来了。寿康宫距离慈宁宫很近,不多时就到了寿康宫门口。康熙进去给嫡母请安。
博尔济吉特氏如今也才二十多岁,她长相算不上美丽,但这个年纪在,怎么打扮都是不难看的,哪怕她穿着老气横秋的旗装,戴着寿纹钿子也一样,只是那眼角的疲惫与孤独,是怎么遮也遮掩不住的。“给皇额娘请安。”
“快起来吧。”
二人对话用的是蒙语。
康熙为表示对皇额娘的敬重,所有宫人都是从蒙古选来的,在寿康宫中是不允许说满语的,他还知道皇额娘对蒙古的思念,特意叫那些宫女每天讲述一些蒙古草原上的趣事,好叫人学了马头琴,时不时拉一曲以慰太后对蒙古的相思之情。
“是刚从慈宁宫中来的么?"太后有些焦急地问道,她挪了挪屁股,对这次出宫的事很是雀跃,哪怕是要去祭拜顺治的陵寝,也阻拦不了她的好心情。“是,已经确定好了吉日。”
康熙看着眼前的皇额娘,嘴角噙着笑,仿佛真是个极其孝顺的好儿子。“那太好了,我的箱笼还没收拾好,得抓紧些了。"太后想到自己那堆乱糟糟的东西,就有些坐不住了,又关心了两句,就暗示康熙可以离开了,她还要收拾箱笼呢。
康熙是个孝顺的好儿子,自然不会违逆皇额娘的想法,便顺着她的意思起身离开了。
“太后娘娘怎么不叫皇上送给会汉话的宫女来?不然出了门,岂不是什么都听不懂了?“深知自家主子多想出门的萨达姑姑小声询问道。太后原本雀跃的情绪霎时间就冷却了。
“日后莫说这样的话了。”
“我愚笨,学不会。”
也不该学会。
她目光幽幽地看向了慈宁宫,很久之后,才垂下眼睑继续收拾起了自己的玩具。
早在第一次提出要个会满语和汉话的姑姑被拒绝时,她就知道,她这辈子是不能学会满语和汉话了,也不该学会,她这辈子只能在这个全是满语和汉话的宫殿群里,做一个孤独的蒙语者。1
她太孤独,太寂寞了……
福临驾崩后,玄烨登基。
那时候慈和太后还没薨逝,太皇太后又忙于前朝。皇上年岁实在是太小了,穿着厚重的龙袍,走路都不稳当的年纪,却要每天早上坐在龙椅上,强撑着睡意听政,那时候后宫虽然名义上是她在管,但她不会说满语,所以实际上是苏麻喇在管。
孝献皇后在时,慈和太后并不受宠。
如今翻身做了太后,自然想为儿子管好后宫,至少叫那些生了阿哥的后妃老老实实,也就是这一伸手,触动了太皇太后的逆鳞。后来慈和太后就病了,连带着住在景仁宫的纯妃也跟着病了。她原本想和太皇太后说,皇上有自己的亲额娘,她和福临没有圆房,不如就放她回去蒙古,回去那个她魂牵梦萦的故乡去吧。<1可看见慈和太后愈发病重,她便一点儿都不敢说了。起初她是装作愚笨,不肯学习满语和汉话,身边只敢用从蒙古带来的女奴伺候,可随着皇上年纪越来越大,逐渐掌握权柄后,她发现,她已经不能再学满语和汉话了。
皇上不让她学,太皇太后则是默认了。
她在想,是不是皇上已经发现了什么,所以在报复她呢?玄烨给两位长辈请了安后,便回去乾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