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
换过裙子,两人在门口上车,她记得去机场的方向,走着走着却发现不对。直到车停在康河岸边,对面是达尔文学院的青砖楼房。蓝天白云清晰如画,太阳西悬在一侧房顶的烟囱上。撑船的络腮胡大叔朝他们摆了摆手,祁景之笑着牵她过去,用英文打招呼。对白间顾鸢才知道,这是他昨天定好的行程,并且整条河流的游船都被买断,除了他们,不会有别人。
船上宽敞舒适的软包双人位,面前一方小茶几,摆着水果零食和红酒。顾鸢小心地问:“你不会还买了船吧?”
“如果你喜欢,可以买一艘。“边说边给她倒红酒。顾鸢当然不准他买。
她上学时剑桥还没有这么多游客,听群里的学弟学妹们说,现在撑船的都是学校里的白人帅哥。
小船悠悠往前划,顾鸢回头看一眼络腮胡大叔,虽然他不一定能听懂中文,还是小小声:“你怎么不找个年轻的?”男人了然地挑眉:“你怎么不再明显点儿?”顾鸢眨眨眼:"很明显吗?”
虽然她的确是想帅哥为她划船,而不是大叔。祁景之吞了口红酒,覆过来咬她嘴唇,喑哑嗓音夹着点惩罚的狠劲:“明年我给你划。”
“真的哦?"顾鸢笑出声。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的。”
哪怕不说的事他也会办到。
比如在离开前让她穿着喜欢的裙子,如愿拍到康河的晚霞。而此行对顾鸢来说,不仅没有遗憾,还多了惊喜。她做梦也不敢想,会在剑桥和他办一场婚礼。摄影师在岸边坐车跟着,不会打扰到他们。顾鸢几乎忘了还有摄影,一会儿要他倒酒,剥水果,开零食,一会儿闹着喂他吃东西,一会儿厥嘴索吻。
他每次都满足她,深吻很久,直到她喘着气说不要。闹累了,靠在他肩上看晚霞,慢悠悠地向他讲述剑桥的一个个故事。“那就是数学桥,牛顿建的,原来没有一颗钉子。他的学生为了证明自己,把桥拆了,想重现老师的辉煌成果,却怎么也恢复不了,后来只能用钉子架起来。”
祁景之笑着揉她的手:“也有人说是导游编的。”顾鸢捏了一下他的手,表情严肃:“就是真的。”“好。"他不和她争,亲了亲她的手背,“是真的。”有些故事无论真假,只要人们愿意相信,就会一直流传下去。“那是徐志摩的康桥。”
“徐志摩挺渣。”
顾鸢“噗嗤”一笑:“你三观还挺正。”
“我的信念是从一而终。“灼灼目光望着她,“三心二意的男人,在我这儿都是渣。”
顾鸢凑过去亲他脸颊,又换了一记深吻。
“这座叫三一桥,旁边那栋楼就是三一学院,昨天带你看的苹果树就在那J儿。"顾鸢捧着他的脸转过来看,“砸到牛顿的那棵苹果树。”这些有名的传说祁景之都知道,在历史的洪流中冲刷千年,早已真假难辨,很多都只是故事。
祁景之以为她不是热衷于这些的人,至少三十岁的她早已不信。她在乎的,只是实验室里确切明了的数据,人类医学的真相。“你喜欢听故事吗?"他侧过头问。
才发现相交十余年,关于她的很多他依然不了解。“十八岁以前没想过,十八岁以后不喜欢。“顾鸢靠在他肩上笑了笑,“史密斯第一次跟我讲数学桥,就被我找茬,现场拿鲁班锁跟他演示榫卯搭桥,气得他一周没理我。后来陆珩带我去主动求和,我把鲁班锁送他,他解不开,又三天没理我。”
祁景之想象出她当时较真的模样,也忍不住笑。“那些年,我是个没什么浪漫细胞的人,实验用的小白鼠死了,师妹哭成泪人,我只会面无表情地处理尸体。”
“他们都说我冷血。”
男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手掌迟疑地伸到她头顶,一边轻揉着,一边贴到自己的颈窝。
高中时她养过一只仓鼠,出门托付给他照顾,结果他不小心喂死了。当年的她也哭成泪人。
他能体会那种感受,身体里最深最刻骨的情感被抽离,还能有什么值得关心呢。
这个世界对她而言,不过是一片荒漠。
“可是我想讲给你听。"她仰起头,脸颊擦过他脖颈温热的皮肤,一个轻吻落在他下颌,“我听过的,都想讲给你听。”“好。“男人悄悄红了眼,隔着细碎的刘海吻她额头,气声轻如耳语,如叹息,“你讲,我听。”
康河上唯一的一艘小船,载着温柔的故事游向落日晚霞,那是她仅剩的,只愿给他一人的浪漫。
大
婚礼前一周收到婚纱照成片,婚礼用的几套高定也送来,都放在顾鸢的新房里。
新房三室,只留了主卧和儿童房,大横厅改造成书房一体。客卧用来当衣帽间,足够摆下她的四套礼服。
她依然住在租房,祁景之每晚都过来睡。
今天裴樾生日,顾鸢做了一天手术,实在不想动,便让祁景之一个人去。九点多他打电话来,那头喧闹嘈杂,好不容易才辨认出他的嗓音:“老婆…顾鸢眉一皱:“你喝醉了?”
“没有,没喝两杯。"男人大着舌头拖着音,连醉腔都显得特别乖巧,“老婆我想你了。”
周围一阵起哄。
“悠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