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一般直直插入他心底。<2
裴越牢牢锁住他的眼,一字一句问,“萧侯,本辅方才哪句话提到,宝物是在琼华岛的承光殿失窃的?”
萧镇心陡的乱了下。
四下安静地可怕。
所有陪审官员目光如炬罩在他身上,好似将他看成了终于落网的猎物。除了知情人,谁会知晓宝物失窃的具体时间和地点?一股极致的寒意窜上萧镇的心头,他顿时方寸大乱,双腿不自禁合拢,坐的规规矩矩,喉结来回滚动强作镇定,哑声问裴越,“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吗?”
裴越冷笑,“陛下只对外声称,琼华岛出现刺客,宝物被盗,可从未说过宝物是在何处被盗的。”
萧镇乱糟糟地听着,逼着自己调整情绪,反问裴越,“这么说来,宝物是在奉天殿被盗的?你是怀疑我拿着令牌进了奉天殿行窃?可是裴大人,那点时间可不够我进奉天殿偷盗宝物,毕竞我压根不知宝物在何处。”裴越道,“令牌的拥有者没去,不表明他没有遣人去。”“据那夜我内子与青禾的口供,有一蒙面高手出现在琼华岛,而此人亦现身于冬月截杀刑部囚徒的现场,而此案与萧侯你有关。”萧镇心底疑惑重重。
那夜他着实安插了一名高手入宫,趁着桂山在承光殿与刺客搏斗时,悄无声息将宝物给偷走了。刑部劫囚那晚他也派了心腹暗卫前往,可惜这名暗卫没能回来。奇怪的是,怎么又扯上了奉天殿?莫非裴越在套他的话?这下萧镇越发谨慎,压根不知哪句该说哪句不该说,生怕一个不慎被裴越抓住漏洞。
面前这个男人心思缜密到可怕的地步。
萧镇显然没了争辩的底气,讷声道,“此事我完全不知情。”这话对于裴越来说,与默认无异。
原先他对青禾和明怡的口供也曾心存疑虑,毕竞蒙面高手的出现,除了她二人,再无其他任何口供可佐证,可如今观萧镇此番模样,该是大差不差了。萧镇那夜果然是遣了人入宫偷盗宝物。
真的宝物是否为萧镇所偷,裴越尚存疑虑,但假的那方定然落入萧镇手中。这一番审问下来,萧镇从清清白白的看客,成为了最可疑的幕后黑手。众人不得不佩服裴越抽丝剥茧般的审讯手腕。萧镇也知道自己难逃嫌疑,但他仍不死心,“裴大人,你怀疑我也不意外,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我是清白的,你说的这些定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在混淆视线,意图拿我做替罪羔羊。此事当真非我所为,不然,你今日就不是传唤,而是该逮捕我了,不是吗?”裴越眼下那点证据,还不足以将他下狱。
裴越闻言笑了,这一笑恰如云破日出,绽放夺目又摄人的晖芒,令萧镇心头犯悸。
“萧侯不会当真以为我随随便便,就传个人来都察院审问?”萧镇五指下意识虚抓了下自己蔽膝,极力维持住镇定,“哦,那请裴大人亮出证据来。”
裴越抬了抬手,这时侯在门口许久的齐俊良,捧着一个匣子入内。裴越打开匣子,里面堆着一叠银票并账册。
“萧侯爷,刑部劫囚当晚,我们从一名刺客身上查到一份存根,存根出自桃花坞,老鸨证实有人从她这里买凶参与行宫被盗一案,当场搜到买家给与的一千两银票,银票面额一百,共十张,张张连号,后来在钱庄追踪到这些银票的东家,正是你们萧家。”
“就在方才我们传讯你之时,刑部侍郎齐俊良带着人进入萧家账房,查封你们萧家的账簿,并审问管家,确信今年十月初六你们自钱庄取出一万两银票,而十月初六至十月二十八案发当日,除了桃花坞这一笔连号的一千两银票,账房其余支出票据均是散票,从几十两至三百两不等。”“那一万两出处俱已查明,不存在你们使出去,经别人之手去桃花坞买区的可能。”
“据管家所言,萧家每超过五百两的支出,均由你亲自签发,这一笔出账有你的印信签名,所以萧侯爷,也不存在底下人昧着你买凶的可能。”“你还有话说吗?”
萧侯脸色发乌,望着他急喘气,说不出半个字。传唤萧镇也是一招调虎离山之计,好给齐俊良进府搜查证据的可能。都察院不可能平白无故传唤当朝君侯,所以管家在听说萧镇被都察院带走后,吓得魂飞魄散,稍稍一审,便吐露实情。<4
眼看萧镇呼吸错乱,一言未发,裴越最后抽出一封圣旨,“我方才已启奏陛下,经审查,琼华岛一案与行宫被截及刑部劫囚三案存在关联之处,可合并审理。”
“所以萧侯爷,以上这些通关纪录,证人证言,并银票证据,够不够将你留在都察院?"<8
萧镇对上那张无懈可击的面孔,高大的身躯往后跌靠在椅背,唇上血色退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