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起四十万军队。”
“反观驿站驿夫皆为征发民户轮番服役,并不需要支付工钱,每年还要消耗掉一百五十万贯,这明显就不合理。”
随着阿史那承庆下场帮崔祐甫说话,大部分官员脸色煞白哑口无言,然而还有小部分官员依旧顽抗到底,死咬着这就是视官员如猪狗。
崔祐甫干脆把话挑明说道:“陛下推行厚禄养廉,天下官员俸禄优厚,纵是最低之从九品下,岁俸亦有五百石,依市价折算便是七万五千文,月均六千余文,日均亦有二百余文。”
“换而言之,尔等俸禄足以顿顿食肉,餐餐精米!缘何还要在这驿站之上,为这一顿免费饭食斤斤计较,如丧考她,咆哮朝堂?”
“尔等所争真是一顿免费饭食吗?尔等所争乃是那可以肆意驱使驿夫如奴仆的特权,是那可以心安理得享受靡费公帑的快感,是那可以行勒索摊派之实的便利,是那把朝廷公器视为私产的贪婪本性!”“驿站新规,非为苛待官员,实为剜除毒瘤,为朝廷省下百万血汗钱,为驿夫争一条活路,为天下吏治,涤荡一片污浊。此例若不行,则驿站积弊难返,朝廷靡费如旧,驿夫血泪不止,臣恳请陛下圣裁!”崔祐甫直接把驿站华丽外衣下的脓疮彻底撕开,血淋淋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刚才还在跳脚指责崔祐甫的文武百官,一时之间个个面如死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所有体面在这铁一般的事实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姜天骄依旧端坐在皇位上,冕旒垂珠遮面,无人能窥见其表情,他面无表情问道:“诸位爱卿,你们可知天下驿夫日食几文?”
这句话瞬间把所有人的心脏都提到嗓子眼。
刘晏立刻出列躬身说道:“陛下,驿站驿夫轮番服役,朝廷所发仅每日口粮两升,按市价折钱三文。”姜天骄声音陡然拔高,他猛然站起身来怒吼道:“两升口粮便是驿夫一日之食,他们奔走烈日风霜之下,传递官员视为寻常的文书,照料官员视为私产的驿马,忍受官员视为理所当然的驱使,现在你们还好意思来跟朕说体面?”
“陛下息怒!”
文武百官瞬间吓得匍匐在地瑟瑟发抖,众人都意识到皇帝陛下发怒了。
姜天骄目光落在崔祐甫身上,他声音恢复帝王的决断说道:“崔爱卿,你所拟驿站食宿新规,现在朕就准了。”
“自即日起,官员随从驿站食宿自费,驿站食宿供给仅限官员本人必要之简朴饭食。要是你们觉得驿站饭食粗陋,大可自掏腰包去吃好的。”
“至于驿马驿船唯公务可用,凡是私用、摊派、勒索、摧残驿马驿夫者,朕绝不姑息,依照国法抄家流放。”
姜天骄站起身来不再看任何人,他玄色袍袖猛地一挥说道:“退朝!”
在姜天骄大步流星离开含元殿后,文武百官这才缓缓站起身来。
崔祐甫掸了掸紫色官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他跟宰相们和枢密使作揖行礼后离开含元殿。
洛阳城,崔府。
卢迈年轻俊朗的脸上努力维持着恭谨笑容,他声音洪亮深深一揖,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清越说道:“恭贺叔舅荣登相位,位极人臣,宰执天下。”
崔祐甫看到卢迈身后跟着一个小厮,捧着一个盖着红绸的托盘。
卢迈示意小厮将托盘放在桌上,他亲自揭开红绸,里面是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随即一脸微笑说道:“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聊表甥孙寸心。”
崔祐甫眉宇间积威日重,他那锐利的目光扫过卢迈,仿佛能穿透他强装的笑脸,随即面无表情问道:“子玄,这里没有外人,你眼中这忧色又是为何?”
卢迈脸上笑容瞬间僵硬,他喉结滚动了一下,避开舅父那洞察一切的目光,声音不由自主低了下去,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微笑道:“甥孙是真心为叔舅高兴,只是…”
崔祐甫听到卢迈这是话中有话,他站起身来说道:“你随我到书房来吧!”
“是!”
卢迈立刻跟着崔祐甫前往书房。
崔祐甫把书房大门关上以后,他眉头紧锁说道:“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卢迈鼓起莫大的勇气,他抬起头直视崔祐甫的眼睛,一脸忧虑说道:“叔舅雷霆手段,整饬吏治,肃贪如扫落叶,驿站积弊亦被舅父一言道破。甥孙在御史台,亲见叔舅以铁腕涤荡乾坤,心中唯有敬服。”“然而叔舅可知,朝野上下,多少明枪暗箭早已对准您?多少豪商巨贾让您抄家夺产,断了财路?多少贪官污吏让您抄家流放,断了前程?”
“现在叔舅登阁拜相,位在巅峰,可这树敌之多,甥孙实在忧心如焚,恐盛极而衰,将来难有善终之日。”
卢迈这话并非危言耸听,在官场上无数人对崔祐甫恨之入骨,只待一个机会便会群起而攻之。崔祐甫看着卢迈那张年轻脸上毫不作伪的担忧,他眼底翻涌着复杂难明的情绪,最终化为沉凝如铁的决绝。
“砰!”
崔祐甫大手猛地往桌案上一拍,他压抑已久的火山轰然喷发,声音陡然拔高说道:“子玄,你只看到我树敌无数,你可曾看到这大夏江山已是何等危局?”
“西北战事狼烟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