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未死!思结、契宓两部亦为其爪牙。探马来报,彼辈裹挟残部,现已遁入河西,投靠仆固怀恩。”
李归仁一脸不屑冷笑道:“陛下勿忧,残唐和回纥只是两条丧家之犬而已,仆固怀恩更是我等手下败将,收拢一群乌合之众又能成什么气候?待微臣饮尽此杯,点齐兵马,西渡黄河,定将那仆固怀恩连同回纥余孽,一并擒来献于陛下阶前!”
说罢他举起手中金杯将里面酒液一饮而尽,动作豪迈,引得周围武将个个叫好。
“凉国公果然是豪气冲天啊!”
“仆固怀恩本来就是我等手下败将,凭他又能翻得起什么风浪?”
“是啊,这郭子仪都不是我们对手,难道仆固怀恩能比他还要难对付吗?”
安守忠反应却是截然不同,他只是微微垂下眼睑,看着面前金杯中微微晃动的酒液,嘴角勾起冰冷而洞悉世情的弧度。
姜天骄看见安守忠沉默不语并未附和,他略微好奇问道:“不知梁国公为何看法?”
安守忠对此不以为然说道:“凉国公豪气冲天确实令人钦佩,可这仆固怀恩绝非等闲之辈,他在河西已然根基深厚。今得回纥、思结、契宓三部余孽,如虎添翼,其众虽为败军,然而困兽犹斗,其势不可小觑。”
紧接着,安守忠望向御座上的姜天骄,他也扫过殿中凝神倾听的大臣们,于是慷慨陈词说道:“更紧要者,眼下河陇之地乃是多方势力犬牙交错,仆固怀恩拥兵割据河西,回纥遗民亡命相投。”“除此之外,吐蕃依旧占领着河湟谷地,陇右道还有七个郡在他们手上,分别为合川郡、临洮郡、宁塞郡、西平郡、鄯城郡、洮阳郡、浇河郡。”
“吐蕃野心勃勃,对于河陇膏腴之地,向来觊觎久矣!今我大夏初立,北疆甫定,国力未复,若此时贸然举兵进攻河西,一则千里运粮补给艰难,二则无异于替吐蕃火中取栗。”
“最主要的是,按照夏蕃两国盟约规定,河西之地划归吐蕃所有,我朝发兵攻取河西,这就相当于跟吐蕃撕破脸皮,届时还会把吐蕃、残唐、回纥三方势力逼到一起,此乃不智之举。”
这番言论一出,殿内众人一片死寂。
李归仁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反驳,可他看着安守忠那洞悉一切的眼神,再想到河西错综复杂的局势,终究没能说出话来。
姜天骄目光聚焦在安守忠那张沉静而冷酷的脸上,他唉声叹气说道:“雍国公认为应该先固本后拓边,不知爱卿你对此又有什么办法?”
安守忠缓缓站起身来,他的声音斩钉截铁说道:“陛下,河陇之地乃我诸夏故土,终将重归王化!然欲速则不达,今上策便是在陇右诸郡屯田筑堡,因此微臣赞同雍国公之策。”
“仆固怀恩收留回纥遗民,其势已成。吐蕃占据河湟谷地,岂能容卧榻之侧,他人酣睡?此二虎利益相争必不能相容,恶战已经无法避免。”
“王师只需要在陇右诸郡厉兵秣马,抚民养锐。等到仆固怀恩与吐蕃人杀得两败俱伤时,便是我大夏收取河陇失地最佳时机。”
“届时王师将以雷霆之势犁庭扫穴,彼时河陇千里沃野,犹如熟透之果唾手可得,此乃坐收渔利之谋。”
虽然殿内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歌舞升平的暖意,但是明显有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姜天骄对此已经不太赞同,他一脸正色说道:“爱卿,你所言二虎相争坐收其利,确为老成谋国之见。”
“然而世事如棋,瞬息万变。近日陇右节度使张忠志河快马急报,仆固怀恩收纳回纥残部,以回纥大将葛逻支为统帅,已于祁连城下设计,引诱三万吐蕃大军深入,于弱水河畔设伏,竟全歼之,斩杀吐蕃大将尚东赞。”
安守忠和李归仁眼中充满难以置信,文武百官亦是低声哗然,这绝对不是仆固怀恩困守姑臧城时所能具备的军力。
姜天骄微微颔首继续说道:“非但如此,葛逻支得胜后竞不稍歇,旋即派遣精骑穿越大斗拔谷,突入祁连山南麓,青海湖畔亦闻其蹄声。”
“朕就担心回纥势力在河西扩张,最后不是跟吐蕃反复拉锯两败俱伤,而是变成仆固怀恩彻底将吐蕃逐出河湟谷地,那岂不是搬石砸脚吗?”
“我大夏北疆虽定,然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且是此等与我有血仇之强邻,那时再欲收复河陇,恐非易事!朕之忧虑,正在于此。”
姜天骄就怕仆固怀恩这条地头蛇,借着回纥这股过江猛龙的凶威,真把吐蕃这只强虎给赶跑,独霸河西,那岂不是养虎为患,活生生为大夏朝廷在西北大地造出一个更具复仇心的劲敌。
更让姜天骄揪心的是,河西走廊的汉人比例越来越少,胡人比例越来越高,尤其是在回纥、思结、契宓三部牧民南迁以后,汉人在当地反而变成少数族群。
所有人目光再次聚焦到安守忠身上,而他依旧是那副沉静如水的模样,仿佛姜天骄描绘的可怕前景并未在他心中掀起半分波澜。
安守忠一脸冷静无比说道:“陛下所虑者,在于仆固怀恩借回纥残兵,鸠占鹊巢,独霸河西,反成我朝大患,此虑确有其理。”
“问题在于吐蕃绝对不会允许大夏染指河西之地,更别说我朝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