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红,却没掉一滴泪。
无尽的黑暗中,宋砚洲想睁开眼睛,可全身上下四肢百骸没有一处不痛,像是整个人被拆成无数碎片然后重新组合起来般,每一个细胞都在呼叫。
就连眼皮都如此沉重。
有时在那一片黑暗中,会出现一片光源,这时候就有声音传入他耳朵里。
身边来来去去的似乎有很多人,纷纷带着关心和鼓励,让他加油,快点醒来,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听得最多的一道声音,是个柔美的女声,她跟他说了很多话,还喂他喝水,那水入口甘甜,顺着喉咙滑下,瞬间驱散了喉咙的干涩,甚至连四肢百骸的剧痛都缓解了几分。
“老公,安安今天画了幅画,说等爸爸行了给你看,不过他说你现在有点丑,你快点起来揍他,敢嫌弃他爹,是不是该打屁股?”
“宁宁还说明天要给你背新古诗,你听到了一定会狠狠夸她。”
“老公,等你好了,我们就带孩子去看后山的杏花林,听说现在已经开满了花,风一吹来就下起花瓣雨,可好看了……我现在可乖了,听了你的话都没有自己去后山呢,就等着你带我去……”
那道声音温柔得像春日的溪水,淌过他荒芜的意识。
偶尔,那个女人也在哭,她哭着问他:“老公,你为什么要把防弹衣脱下来?如果你穿着防弹衣的话,也不至于伤得如此严重……”
女人哭泣的声音让宋砚洲心头绞痛。
他想告诉她,因为有更需要那件防弹衣的人,那是国家最需要的高级人才,军区的这项工程里不能失去这样宝贵的人才。
所以他把防弹衣给了别人。
他不是故意不听她的话,但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样做。
“老公,你一定要醒过来,不要抛下我和孩子……”
女人在哭,宋砚洲知道,那是他的爱人,他心尖尖上的小女人,他发誓要呵护一声的妻子。
可她在哭,哭得他的心都要碎了。
但是哭过后,她又不断地在自己耳边跟他说话,从两人的初遇,再到后来的生活点滴。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道女声始终在耳边萦绕。
声音靠近时带着淡淡的馨香,那是一种让他心潮澎湃、心中又酸又涨的香气,让他不由自主想靠近,像拥抱。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不,他爱的人在呼唤她,她说她在等他,她说她爱他!
宋砚洲在意识里拼命挣扎,他必须挣脱开这一片黑暗的束缚,他要回家,必须回家!
黑暗中,开始是一线光亮,很微弱,然后逐渐放亮,再亮,随后千丝万缕的光线像是烟花般在眼前炸开。
床上的男人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倒映出女人惊喜的脸,她激动地跳起来,“老公,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