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人。
“继海,你爹……他来接我….了…”
她朝着虚空伸出手去,眼眶含泪。
这一生,她对不起儿子,对不起前后两任儿媳,唯一对得起的就是孩子的爹。
范母没了。
范继海跪在床前,好半响才接受此事。
林月梅急切地道:“我不回去,我可以和你一起扶灵回乡,但之后我必须要来!”
范玉华是长子,双亲近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他早已看在眼中。夫妻二人分房睡,一天到晚说不上几句话,更多的时候都是在争吵。母亲觉得她所作所为都是在为家里的儿孙打算。父亲却认为她在拖家里的后腿。
在范玉华看来,父亲没错,他凭一己之力让全家在京城站稳脚跟,兄弟俩读书不多,走出去也能得到许多读书人以礼相待,这都是父亲为他们争取来的。而母亲…做法欠妥,但也是真真切切为他们兄弟考虑。“娘,儿子陪您一起住潍州府。”
林月梅瞪大眼,扭头看着儿子,不敢相信儿子会在这时候站在他父亲的那一边。
“你也嫌弃我?”
范玉华心中满是无力。
原来母亲也知道家里人嫌弃她。
但她就是不改啊,被祖母压着不怎么去找安东侯府,却没少去找父亲的那些弟子帮忙。
而事实上,家里没有这些贵人的帮助,同样能过得好。关于林月梅要不要再回京城的事以后再说,如今最要紧是先办丧事。老人家没了,要去安东侯府报丧。
廖红卿得到消息,一点没耽误,立刻换了一身白衣,当日就赶到了书院。她没有带上孩子,只说运儿身子不适。
对于范母,廖红卿心中有怨,但人死怨气消,老人家才活到五十多,不算长寿,她如今夫妻感情和睦,儿子乖巧,又有白如意疼爱,早已不在意年幼时的那些失意。
范继海带着两个儿子准备棺材,这一去,至少要三年才能归。虽然可以提前,但范继海与母亲临终时的交谈,让他心甘情愿守足孝期。母亲或许有错,但没有母亲,就没有现在的他。比起范家父子的有条不紊,林月梅心里特别慌。廖红卿磕完头退出来,正在喝茶,林月梅就凑了过来。念儿上前一步把人拦住。
林月梅到不了继女面前,却还是想争取一二,勉强笑了笑:“卿娘,我以为你不会来。”
廖红卿最近几年逢年过节都会到范家来一趟,外人眼中,她这个安东侯夫人对娘家父亲虽有些生疏,但也算孝顺。
祖母去世,身为孙女不来送最后一程,旁人会说闲话。因为贺元慧皇后之位稳固,本身无可指责,生下的儿子又被立为太子,太子年幼,有错也可以改。所以,想要挑皇后毛病的人几乎都盯上了安东侯府。如果安东侯夫人不孝,就可以说是安东侯不孝。安东侯与当今皇后一母同胞,侯爷都不孝顺,皇后又怎么可能孝顺?别看牵扯起来很是离谱,但这就是事实。
廖红卿心里并没有多少悲伤之意,看到林月梅眼睛红肿,道:“祖母过世,我当然要来。”
林月梅心里想着另一件事,她心中着急,无意寒暄,忍不住道:“我是想让你劝劝你爹,他去年才教甲中班,好不容易爬了一截,如今要送你祖母回乡,还说回去后要在家乡待上三年,你说这……他一走,肯定有人顶替他,等三年以后他再回到京城,想要在书院站稳脚跟,又得从头再来。你能不能劝一劝他?”廖红卿早在得知范母过世时,就知道一家人要扶灵归乡,她来这里,最多等到明天早上,一家子就要启程离开。
范家人启程,她就可以回京城了。
至于老太太要葬在哪儿,范继海守孝多久,她都不打算过问。祖母过世,她身为嫁出门孙女,守孝一年就行,而且守孝时许多细节上不必那么认真。
“父亲自有打算,我不会多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