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军营学急救的时候,医疗官和他们讲过很多,要是因为羞于袒露而耽误治疗,那才是蠢到家了。在医疗员和队友的眼中,只是一块需要被抢救的肉而已。游忆耐心等着,医疗手套包裹着修长的指,指尖无意识转动注射器,偶尔瞥一眼男人的进度。
等时亭瞳准备好,游忆出声让他转过去,后腰的衣服被撩上去,露出那截劲瘦腰身时,她的动作凝滞。
不是因为时亭瞳后腰的旧疤,而是他侧腰处,泛着青的印子。那是她下午掐出来的。
天性使然,alpha的力气本就凌驾于beta和Omega之上,也不知道是她掐的太重,还是时亭瞳的皮肤太爱留印,亦或者两者都有。游忆移开目光,往下扯了扯,药剂注入后,又给他扯上。就剩一针了。
背面还好,等时亭瞳转过来,游忆才发现男人冷汗已经打湿发丝,鬓角的发黏在一处,鼻尖也冒着汗。
与她对视那瞬间,时亭瞳抿了抿唇,乌龟似的,慢吞吞移开目光。这还是第一次,他主动错开视线。
游忆大概知道为什么,她将时亭瞳的一只腿放在医疗椅自带的腿架上,语气冷清,“别绷着,最后一针。”
时亭瞳嗯了声,尽量放松,连脸都往旁边偏,从脖颈蔓延开一片绯色。但因肤色较深,看起来不那么明显。
他知道,他不该生出别的情绪。
长官黑瞳注视他时,眸底漠然一片,半点旁的情绪都没有。如果不是因为研究员下班,长官她不会亲自动手。在她眼中,他大概和一块会动的肉没区别。游忆没注意时亭瞳在想什么,因为她发现,正面也能看见掐痕。时亭瞳的肤色很健康,他并不瘦弱,也不算太壮,身材匀称又结实,哪哪都能看出锻炼过的痕迹。
也正因此,蜜色肌肉上的青紫痕迹,不仅不让人心疼,反而会莫名勾起几分施/虐欲。
冰冷的消毒棉签擦过,随着最后一针药剂注射完,信息素在体内肆虐,时亭瞳终于压不住,泄出几声痛哼。
他单手捂住脸,挡住自己有些扭曲的表情,脖颈却克制不住凸起筋脉。许久没感受过的痛苦如潮水漫过神经末梢,痛感和寒意掺杂,如同将他按在冬日的冰碴上,任由寒意穿透身体。
也正因此,时亭瞳没看见游忆耳上闪烁的蓝光。游忆找了个毯子给对方,自己走到屏幕前,一边看着各项数值变化,一边将手放在他发上,轻轻揉了揉。
她没注意到,掌下男人有一瞬静止。
不知过了多久,时亭瞳的过感值一点点降低,他的思绪重新凝聚。“好了?"女人的声音响在头顶。
时亭瞳呼吸有些急,他撑坐起身子,冷汗顺着下颚流下,点点头。十五分钟。
时亭瞳的过感值从飙升到恢复。
游忆心中有了数,扫他一眼,“穿上衣服,我叫她进来。”几分钟后,方乐看着屋内静默的两人,还有明显尴尬的时亭瞳,戏谑的目光落在游忆身上,笑而未语。
方乐笑眯眯去看数据,“恢复挺快,比我预期要好。现在有明显不适吗?比如呕吐感或者头疼发热一类的?”
时亭瞳仔细感受一遍,低声说没有。
游忆忽而开口,“他体温偏低。”
从她刚才按住时亭瞳的腿时就感受到,前两针注射后,男人的体温便开始发冷。
低温可不是小事,方乐给人测了体温,还好是在正常范围内,她松了口气道:“回去休息几天吧,他半夜大概会发烧,烧的厉害可以吃点退烧药,有其他症状再联系我。”
天色已经不早了,离开前,方乐拿来一份协议,放在时亭瞳身前。“虽然很难开口,但口说无凭,为了防止实验中途出现意外,你家人来闹事,签一下实验协议对彼此都好。”
碍于种种前车之鉴,每个自愿成为实验体的人都要签,白纸黑字罗列着各种可能发生的意外,足足有十几页。
总结起来也就一句话。
实验途中,所有风险由实验者自行承担,哪怕死亡。时亭瞳匆匆扫过,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名按手印。对于时亭瞳的痛快,方乐感到十分诧异,“你都不仔细看看吗?万一掺了什么非法的人体实验呢?万一我要把你切块走私呢?”那可是涉及生命的实验啊,不是闹着玩的,怎么签的这么痛快。时亭瞳低声开口,“我相信帝国的医疗室。”方乐怔愣片刻,随即一乐,眼神看向他身后站着的人,“你是相信游忆吧。”
被点破,时亭瞳也不尴尬,他很自然的承认,“是,我也相信长官。”方乐不再自讨没趣,说了点注意事项后便让人离开。两人走出大门,傍晚残阳映在面上,镀一层金色滤镜,晃得人睁不开眼。微风拂过,吹起女人肩身碎发,她抬眸看向落日,眼眸微微眯起,身周冷冰冰的气场似乎也消散几分。
时亭瞳站在旁,安静望着游忆。
直到她收起目光,抬步离开。
时亭瞳打开车门,正等长官坐进去时,手腕忽而被握住,下一秒,女人微凉的指腹贴在他额角。
“你发烧了。“游忆淡声道。
时亭瞳抬手摸摸额头,多年的习惯让他迅速判断出身体状态,确定道:“只是低烧,不会影响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