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我也挺长时间没见他了。”“真的假的?反正每回都有借口,不是出差就是上课。“姥爷抱怨道。“真的。“游灿抬抬下巴,指向明厘:“这不,学生在这儿呢。”明厘愣了下,“我?”
姥爷哟了一声,“是你去比赛啊?”
游灿替她抢答,“前两天好几个省的联合数学比赛,她拿了第一,从选拔赛到初赛到决赛,都是第一,场场碾压。”姥爷立刻喜笑颜开,夹起鸡腿放进明厘碗里,“哎哟了不得了,这么厉害啊!快来吃个鸡腿补补!”
明厘脸都要红了,赶忙说:“谢谢,谢谢爷爷。”“没想到你数学也这么好啊,你妈妈还跟我谦虚。“姥爷说,“早知道你也跟小灿一块补习,他叔叔在那儿,还能照应着。”“垒哥吗?"明厘小声问游灿。
“嗯,他是我叔叔。"他说。
“叔叔?“她惊讶,“你不是叫他垒哥吗?”姥爷瞪他:“说了多少回也不听,叫哥那成什么辈分了?下回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叫叔。”
游灿拖着长音,“知道了知道了。”
明厘好奇地凑近:“为什么是你叔叔?”
“哪有为什么,生下来就是我叔呗。”
…她问的也是巧妙。
姥爷喝了口汤,跟她说:“他爷爷那边搞数学的多,他爷爷,他爸,好几个叔叔都是数学大牛。”
明厘了然,天赋果然是遗传的。
游灿挑了下眉,“厉害吧,你之前给我那竞赛小蓝本就是我爸编的。”她回忆了下那本书的主编,确实有个姓徐的知名院士,教练还让她看过那位院士的讲座。
徐惊临也姓徐,而游灿随妈妈姓,这就能说得通了。姥爷擦了擦嘴:“你们吃着吧,我去散散步,人都没了那么多年了,还提这陈芝麻烂谷子事。”
明厘惊讶睁大眼睛,不敢再说话。她不自觉看了眼游灿。游灿语气自然:“没什么不能说的,大家都知道的事。”姥爷走后,屋内只剩下徐惊临大口吃饭的声音。看她眼神的惊讶藏不住,他主动开启话茬。游灿说,他爷爷那边的长辈全是研究数学的,一脉相承的数学世家。还不满一岁时,家里人乘飞机去国外参加讲座,飞机失事,七八位数学大拿,一个也没剩下。
包括爷爷和爸爸。
“我那时候太小了,什么也不记得,现在知道我的天赋怎么来的了吧?“游灿说。
汤里的莲藕咬开有拉丝,明厘盯着那半透明的银线。他说这话时云淡风轻,像叫她吃饭一样自然。
但她只觉得悲伤,心里酸酸的。
如果天赋要以这样的方式降临到一个人的身上,她宁愿做个傻子。1她太懂背着所有人期待前行是什么滋味了。游灿说,所有亲戚都默认,他会继承爷爷和爸爸的遗志,继续在数学这条道路上钻研到底,不会有其他的可能性。
数学圈子就那么大,大家都互相认识。
从小到大,每个数学老师见到他第一句话:“你跟你爸太像了。”然后说:“好好学,你以后肯定能比你爸还厉害。”游灿说到这里,语速变缓,叹了口气。
她敢反抗,竞赛说不学就不学,可以任性,毕竞还有小姨和爸爸和她统一战线。
但……
如果是已经过世的长辈,怎么反抗?
爷爷、爸爸、叔叔们没有完成的事业,全部要交到一个小辈身上。怎么拒绝?
去跪在爷爷和爸爸墓前说,说这辈子不碰数学了?光是想想,她就觉得窒息。
她忽然想起那天,比赛之前,他说:“逃避和不在乎,结果都是不参加,但你真的能确定是因为哪一个?”
当时,明厘觉得他说这话未免太高高在上,一个能把数学当爱好且站在顶尖的人,有什么资格戳破她的逃避?
明厘在这一瞬间哑口无言。
她一直以为他出于热爱才学数学,他不需要背负任何人的期待,所以他自由散漫,肆意张扬。
她一直以为他们不一样。
他那天说:“如果不理解,我不会问。”
因为他真的能理解。
后半截她食之无味。
她用余光看着身旁的男生。
他专注地吃饭,微微弓着身,灯光在他睫毛下投出小片阴影,大约是因为发烧没有食欲,吃的很慢。
她从小觉得与周围人格格不入,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和他的距离拉近很多。因为他们都在同一条河里,只不过一个拼命往岸边游,一个只能假装享受溺水。
明厘捏紧瓷勺,忽然很想告诉他:其实我也怕,怕自己根本不是那块料,怕辜负所有期待。
游灿注意到她的眼神,打趣她:“怎么了?果汁里馋了洋葱啊,把你感动成这样?”
明厘偏过头,撇撇嘴,“你才爱喝洋葱味的果汁。”她埋头于碗里的莲藕,小口咽下。
忽然觉得喉咙发紧,那块藕在嘴里泛出淡淡的涩味。他放了筷子,眼里又有了平时的玩世不恭,“瞎想什么呢,姥爷都说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别往心里搁了。”
明厘怔了下,他永远能猜出她的心思,就连细小的纠结点也能猜得到。哪怕背着所有人的期望,他也过得潇洒不羁,明厘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