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马不停蹄的助跑、起跳,跃向临近的另一艘船进行割草无双。
在这边的战场上,他们同样也在"灭火”,不过灭的是众人心中的战火。待到两方人马清醒过来就会发现,这场战斗已无继续的可能,失去首脑的他们,只有溃败逃散这一个选择。
一连扫荡几条船,康内利亚的剑上身上贱满了血,本就沾染过一轮血渍的白色燕尾服已经快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而他的眼中却闪烁着晶亮的光芒……或许对于挥刀斩向毫无还手之力的人群这一行为来说,有些过于亮了。
“话说砍人我还是第一回呢。”
下巴上的血点干涸之后有点痒,他抬手蹭了蹭。“嗯,比木桩子好砍点。”
主岛上,火焰之间的战斗仍在继续。树木被快速焚烧,吹出一簇簇星雨般的萤火、在空中熄灭、化作黑雪般的灰烬落下。贝琳奈立于河道中央,摸索着召唤洪潮的仪式。古国原著中,主角通过祖宅下的一座冰碑向坷睐借力、使河水暴涨。其中根本的机制是因为古国的河流源头皆为坷睐族的冰川,冰川回应坷睐的请愿,迅速溶解便能引发洪潮。
但这座岛显然不是这样一个情况。
扎尔卡岛是一座夏岛,自然攒不下冰雪这种东西,这里的河流基本靠雨水直接补充。而现在又是旱季,向天祈雨是行不通的,想要让河涨水,能做的就只有调动地下水。
然而仪式是触发先前已有的连接,与书中不同,坷睐的名字自古被咒契铭刻于冰川之中,而她的名字与这座岛毫无干系。贝琳奈无法期望这片土地会毫无缘由的回应她的请求。那么……
“原本打算等事情结束了再做这个的,但或许现在就是命运安排的时机也说不定…”她思索道。
现在就在这里,她将铸下第二个咒契的"基石”。大地有骨肉与经脉血液。
这座岛与这片大海上多如繁星的所有岛屿一样,坐落在大地的脊骨之上、安歇于海波的抚慰之中。如今是它沉眠的季节,风雨遵从时令的规律退去。海水蒸腾形成的云浪仍在远方酝酿,大地收敛起地表的水脉、水分不断下渗,在黑暗中重新汇聚成河流奔向海底。
像一颗巨大的心脏一般,岛屿将水输送回海洋,换取下个季度的甘霖,一次旱季与雨季的交替便是一次漫长而宏大的心跳。现在是陆地对大海偿还的时节,即使烈火炙烤着它的表皮,对岛屿来说也不过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变化,哪怕全部的生物都被焚烧殆尽,也只不过是将生命归还给了土地,就像土地将水归还给海洋,终有一日天地万物的循环会重新将他们带回。
大地与海洋的不会轻易为人的意志所动摇,对人类来说它们无私却又冷漠。贝琳奈清楚,自然的伟力不会无缘无故的偏向任何人。但她也拥有一股愿意青睐于她的力。
贝琳奈伸出手,咒契的光芒在她的眼中流动,她探入脚下的河水、一直向下一一
河水与河滩像是涨潮一般包裹上来,又或是她在下沉,她没入冰冷的河水、陷进河床的碎石之下、深入大地之中。想要左右自然的意志,不能仅仅是滑入事物之间品读探查,必须更加深切的将自身融汇进其中。但地与海是威严不容反抗的母亲,投身于其中、便如同要重回母亲的子宫一般,会使人失去属于生者的轮廓。就像贝琳奈之前胡乱尝试的那样,那一次再晚一点她怕是就要和海水融为一体。
但这一次,她的咒契之流已经壮大了不少,贝琳奈觉得自己已有再次挑战的资格,不会再像一块小小的浮冰一样轻易融化。在旁人的眼中,这位少女只是在河流的中央蹲下,将一只手探入河水便不再动作。
他们不明所以,但也没有出声打扰。
而在亚林的眼中又是另一副情景。
他的感官已被光所填满。
流光溢彩的符文从那个人、那座冰山身上涌出,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冲击着的土地的层层屏障。沿着飞流直下的光瀑,那人的手无限伸向地下、伸向地底暗藏的水路……
然后握住。
平缓流淌的水面,泛起沸腾般颤抖的涟漪。“她在做什么?”
有人问道。
亚林无法回答,但他知道。
她在拔起一条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