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那个簪子好好看,能拿下来给我看看吗?”辛禾抬手将簪子取下来,递给邹氏。
邹氏放在掌心细细看了一看,抬手就往自己发髻上插去。“哎,夫人,这是辛姨娘的。"邹氏身边的婆子忙劝。但邹氏却不理她,只仰头看向辛禾:“我戴着好看吗?”“好看的。”
“好看那你就送给我吧,好不好?"说着,邹氏拉住辛禾的手,神态宛若小姑娘似的向她撒娇。
正在同魏明烬说话的魏明绚眼角余光扫到这边后,忙快步走过来,同邹氏道:“娘,这是姨娘的簪子,您快还给人家。您若想要,回头我重新给您买一支。”
“不要,我就要这支。"邹氏摸着头上的簪子,开始要小孩子脾气。魏明绚正头大时,就听辛禾道:“无妨,一支簪子而已,二夫人若喜欢,送给她便是。”
魏明绚转头,就见辛禾亭亭立在灯火下,橘黄的灯晕兜头落了她一身,愈发衬的她曲眉妙目,面容柔和美好。
他娘神志不清,记不得从前那些事了。可辛禾却记得,他阿娘曾对她做过什么。
但如今,她仍愿意将她的簪子送给他娘,哄他娘开心。魏明绚心中顿时涌起浓浓的感动,他同辛禾行了个揖礼:“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同姨娘推脱了。回头我再重新让人给姨娘送支新簪子来。”“不用了。“辛禾笑着拒了。
魏明绚还想再说话,魏明烬已经走过来道:“饭已经摆好了,入席吧。魏明绚便将话又咽了回去,与众人一道入席落座。如今是在魏明烬府中,魏明烬坐主位,他左侧坐着魏明绚母子二人,右侧坐着辛禾及其他两位姨娘。
邹氏如今神志不清,性格有点像小孩子。在席上坐了没一会儿,她就说屋里闷,闹着要出去玩儿,魏明绚便让下人陪着她一道去了。席间,魏明烬同魏明绚二人说着话,辛禾则同清梧院两位姨娘闲聊,一时倒也其乐融融。
待用过饭,城中有人放起了烟花。
原本黑漆漆的夜空,被飒沓流星照亮。
辛禾与侍女们站在廊下看烟花,魏明绚的目光,不可抑制的落在辛禾身上。无论是从前,辛禾怀着他大伯的遗腹子,还是现在她失了孩子,魏明绚都无比清楚,他们之间此生绝无可能。
像如今这样,能远远看她一眼,对他来说,便已是天赐的机会。亥正左右,邹氏困了,便闹着要回去歇息,魏明绚只得告辞。魏大老爷在世时,每年除夕夜都要守岁。
今年他不在了,魏明烬便同三位姨娘道:“夜里寒气重,我去祠堂在列祖列宗面前守岁便是,几位姨娘早些回去歇息吧。”辛禾与清梧院两位姨娘应过后,便各自回去歇息了。但两刻钟后,辛禾沐浴完出来撩开床幔欲就寝,就见原本该在祠堂守岁的人,此刻正躺在她床上。
辛禾不由一愣:“公子不是说,要去祠堂守岁吗?”“大过年的,对着那排乌漆麻黑的牌位有什么意思。而且老头子在时,从来都不让我去祠堂。"说话间,魏明烬拍了拍身侧。辛禾只得顺从过去,躺在魏明烬身侧。
魏明烬今夜喝了酒,身上有淡淡的酒味,不过并不难闻。辛禾靠在魏明烬身上,好奇问:“老爷为何不带公子去祠堂?”她进府时,魏明烬正在准备去省城赴试,中途似乎回了趟魏家,但她并没有看见。
之后魏明烬再回来时,魏大老爷已经过世了。关于他们父子之间,辛禾一无所知。
但从魏明烬在孝期里,毫无顾忌同她行欢,以及提到魏大老爷时,魏明烬眼底的冷漠来看,他们父子之间应该不睦。而且之前她在与魏明烬行欢时,摸到魏明烬背上有陈年旧伤。除此之外,一到阴雨天时,魏明烬总是会下意识揉他的膝盖,显然膝盖也旧疾。但辛禾听闻,魏明烬的母亲在他八岁时就过世了,那么他身上的旧疾只会是一个人造成的。
可辛禾想不明白。
魏明烬可是魏大老爷的独子,魏大老爷怎么舍得对他下这么重的毒手?“禾娘想知道?"魏明烬挑起辛禾的头发,似笑非笑问。辛禾心下一颤,立刻改口:“也没那么想知道。”“你改口倒是快。“魏明烬哼笑一声,大掌抚着辛禾的脊背,神色淡漠道,“他既盼着我出息,又怕我出息。”
什么叫既盼着他又出息,又怕他出息?
辛禾不明白,但魏明烬脸上神色难辨,她不敢再贸然询问,便在魏明烬怀中打了个哈欠。
魏明烬眉眼低垂,倚在床上,漫不经心把玩着辛禾的头发。他父亲喜欢热闹,每年除夕夜,他都会让府里所有人陪他守夜。他的那些妾室们挤在一起,围着他父亲叽叽喳喳说着话。让魏明烬有种他父亲掉进了秃鹫堆中的感觉。
而他那脑满肠肥又色欲熏心的父亲浑然不觉,反倒还十分享受这种莺莺燕燕环绕的感觉。魏明烬身处其中,但却冷眼旁观。其实很早之前,魏明烬就知道,他父亲终有一日会死在女人身上。果不其然。
如今又是一年除夕,他那爱热闹的父亲,现在独自埋在地上,不知道是否会觉得冷寂。
但转念魏明烬又觉得,他父亲应该不会觉得冷寂。毕竟他二叔也下去了。
黄泉路上,他们兄弟二人也能作伴而行。
外面的炮竹声逐渐弱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