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近子时,淅淅沥沥下了点雨,空气中漫开土腥气。进门后,闻人奕便将两扇窗户支开,如此院中可看到他们二人,而他们也能窥视院子里的情形。
“坐。"闻人奕去小炉旁倒了热水,掌腹试好温度,觉得合适了才拿给她。她乖巧的坐在杌子上,乌黑的发盘成小郎君那般高髻,缠着雪青色绸带,高领斜襟澜袍,束着同色腰带,看起来很清爽利落。比当年要高挑些,人也圆润一点。
闻人奕垂眸,从他的角度,恰能看到秦栀细微的吞咽,虽然只有一小截脖颈露在外面,但还是很清楚。
她喝完,捧着茶碗又要。
闻人奕笑,接过来走到炉子旁,重新倒了一碗,她要接,闻人奕往后撤,“很烫,等会儿再喝。”
“我知道,我只是想接过来,放在案上罢了,不会立即喝的。“她又伸手,还故意往前探了探,表示恭敬。
闻人奕没给她,岔开话题。
“你是怎么知道军中有内线的?”
秦栀正襟危坐,紧张的看了眼窗外,然后靠近他,用极小的声音说道:“我无意中发现了几封密信,是沈厌拿回家中核查案件所用,当时虽只看到几个字,但字迹实在再熟悉不过,我怕认错了人,后来寻机会将信打开查验,如此,我知道自己不会冤枉她。”
“她?“闻人奕略抬起下颌,“是谁?”
“郁青姐姐。”
没有预想中的意外,震惊,没有一点不同寻常的反应,听到答案时的闻人奕,冷静的像在听最普通不过的家常,他跨坐在杌子上,与她面对面看着。隔着这样近,秦栀都没看出他瞳孔里些许微妙变化,也就是说,他知道了,他早就知道郁青是嘉文帝的人。
那他为何不处置郁青,还将她带在左右,同庞蒙和关朗一般亲近。“为什么呀?"秦栀实在不解,直起身时,不期然碰到桌案上的茶碗,茶碗晃动。
闻人奕抬手,挡在她耳畔,茶汤溅到他手背,秦栀呆住,然而他面不改色收回手,覆在膝上。